父亲坐在灶坑前的凳子上缓缓拉着风箱,灶坑里的火随着风箱有节奏的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火光映在父亲那干瘪的布满褶子的脸上,他垂着眼皮一脸的忧伤。锅里的水正沸腾的翻滚着,里面煮着两个鸡蛋,随着沸水的翻滚鸡蛋也随之上下起舞,仿佛正在演绎生命最后的绝唱。
厨房的北面放着一个污迹斑驳的像木碗柜,仔细辨认能看出柜子外面曾经刷过透明的亮油,由于多年的使用,柜门有些变形,门角已经磨圆无法正常关闭。碗柜里面放着一个印花的瓷盘,盘沿因掉瓷而显得凹凸不平,盘里装着些发黑的萝卜片,旁边一个小碗里装着半碗东北的大酱。
此时,一个女人站在墙角,佝偻着身子,低着头,她拉起扎在身上的围裙不停地擦眼泪,额前的碎发掉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仿佛无数冰冷的痛苦,像银针一般刺扎着她的身体。
“秀儿她娘,鸡蛋熟了吧?”拉风箱的父亲对女人说道。只见,女人放下围裙,又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头发往后捋了捋,拿起放在灶台上的大水瓢捞起了锅里的鸡蛋,然后走到有半人高的水缸前舀了半瓢凉水,等鸡蛋凉透了,她把水倒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掀起门帘走进里屋。
屋里的火炕上铺着旧席子,炕上的褥子,红地黄花,一个瘦的皮包骨大约五、六岁模样的女孩躺在炕上。她穿着浅绿色的小褂,洒着白圆点子,她脸色苍白,发黄稀疏的头发梳着两条细细的辫子。女人用手臂轻轻地拖起她的头,轻声说道:“秀儿,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吃鸡蛋吗?你爹去邻居李大娘家借了两个鸡蛋,还借点钱请了大夫,一会儿就能来给你看病了,先把鸡蛋吃了吧。”只见女孩动了动睫毛,好像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女人用指甲掐了一小块蛋清放进女孩的嘴里。“快吃吧!”她说。女孩的嘴轻轻地动了几下,“秀儿,吃呀!你不是一直想吃鸡蛋吗?这下有了,快吃!”女人有些激动,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女孩的嘴停止不动了,只见她的头慢慢地向侧面倒去,“秀儿......你再等会儿,大夫就要来了,秀儿......秀儿......秀儿.......女人抱着女孩大哭起来,“你不要走,娘想听你平时最喜欢唱的北风那个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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