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是我国人民艺术家、著名小说家、作家老舍的成名作之一,文章以祥子买车“三起三落”为线索,反映了旧社会把人变成兽的主题,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拥有重要地位。小说除了人物形象塑造和语言浓浓的京味儿很有特色之外,景物描写也生动形象,细腻传神,其中的技巧值得我们借鉴:
一、抓住特征
老舍先生善于抓住景物的特征来描写,比如写北平的冬天,他抓住冷的特点进行描写。文中这样写道:“天真冷。空中浮着些灰沙,风似乎是在上面疾走,星星看不甚真,只有那几个大的,在空中微颤。地上并没有风,可是四下里发着寒气,车辙上已有几条冻裂的长缝子,土色灰白,和冰一样凉,一样坚硬。”作者写了灰沙、风、星星、地上、车辙、长缝子等景物,写出了天气的寒冷的特点。
老舍先生写天气热,也是非常形象。“街上的柳树,象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的,无精打采的低垂着。马路上一个水点也没有,干巴巴的发着些白光。便道上尘土飞起多高,与天上的灰气联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着行人的脸。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的老城象烧透的砖窑,使人喘不出气。”文中写了柳树、马路、尘土、老城、狗、骡马一些景物和动物在高温天气下的表现,字里行间无不体现了热。
二、按照顺序
一般说来有时间、空间、逻辑三种顺序。首先,景物描写按照时间顺序。比如祥子在乱兵抓走后,趁机逃跑,并顺手牵羊偷出了三匹骆驼。在他朝东逃跑时,天越来越亮时这样写道:“灰天上透出些红色,地与远树显着更黑了;红色渐渐的与灰色融调起来,有的地方成为灰紫的,有的地方特别的红,而大部分的天色是葡萄灰的。又待了一会儿,红中透出明亮的金黄来,各种颜色都露出些光;忽然,一切东西都非常的清楚了。跟着,东方的早霞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显出蓝色。”文中用“渐渐、又待了一会儿、忽然、跟着”四个表示时间的词语,写出了天色由黑到红、金黄最后到深红的变化过程。
其次,景物描写按照空间顺序来写。空间顺序有两种,一种是移步换景。移步换景是指不固定视点(即立足点和观察点),按照地点的转移和一定的视角,把所看到的不同事物叙述和说明下来。移步换景通常运用于游记中。还有一种是定点观察。定点观察法,就是观察者选定一个处于相对静止状态的观察对象有次序地进行观察的方法。
祥子卖了骆驼,回到北平后看到熟悉的景物时,就按照定点观察来写:“太阳平西了,河上的老柳歪歪着,梢头挂着点金光。河里没有多少水,可是长着不少的绿藻,象一条油腻的长绿的带子,窄长,深绿,发出些微腥的潮味。河岸北的麦子已吐了芒,矮小枯干,叶上落了一层灰土。河南的荷塘的绿叶细小无力的浮在水面上,叶子左右时时冒起些细碎的小水泡。东边的桥上,来往的人与车过来过去,在斜阳中特别显着匆忙,仿佛都感到暮色将近的一种不安。”文中祥子坐到河岸上进行观察,按照从上到下,从河岸北到河南再到东边的空间顺序。运用定点观察法,要选好观察点,同时要有一个合理的观察顺序。
三、多种角度
古人写景时经常运用五官法,也就是从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角度来写。视觉,可以辨别色彩、形状和动态;听觉可以感知声响;嗅觉、味觉可以多角度、多侧面地立体感知事物。触觉可以将本来无形无状的事物或景观具体化,使读者产生真切体验。正面描写是直接描写,侧面描写是间接描写。
角度不同,写出的效果也不同。
老舍先生在祥子冒着烈日去拉车时,对于烈日下的景物写道:“天上的那层灰气已经散开,不很憋闷了,可是阳光也更厉害了:没人敢抬头看太阳在哪里,只觉得到处都闪眼,空中,屋顶上,墙壁上,地上,都白亮亮的,白里透着点红,从上至下整个地像一面极大的火镜,每一条光都像火镜的焦点,晒得东西要发火。在这个白光里,每一个颜色都刺目,每一个声响都难听,每一种气味都搀合着地上蒸发出来的腥臭。街上仿佛没了人,道路好像忽然加宽了许多,空旷而没有一点凉气,白花花的令人害怕。”这一段从视觉描写阳光的毒辣,从听觉写声音难听,从嗅觉写出气味难听。正面描写天气炎热,侧面写街上的行人,以人衬托天气的酷热。在这样酷热难耐的天气,祥子坚持拉车,可见祥子的吃苦耐劳。
四、融情于景
虎妞死后,祥子在曹先生的开导和帮助下,决定娶小福子为妻,重新燃起生活的激情,心情非常快乐,所以写出的景物也是快乐的。“祥子出了曹宅,大概有十一点左右吧,正是冬季一天里最可爱的时候。这一天特别的晴美,蓝天上没有一点云,日光从干凉的空气中射下,使人感到一些爽快的暖气。鸡鸣犬吠,和小贩们的吆喝声,都能传达到很远,隔着街能听到些响亮清脆的声儿,象从天上落下的鹤唳。洋车都打开了布棚,车上的铜活闪着黄光。便道上骆驼缓慢稳当的走着,街心中汽车电车疾驰,地上来往着人马,天上飞着白鸽,整个的老城处处动中有静,乱得痛快,静得痛快,一片声音,万种生活,都覆在晴爽的蓝天下面,到处静静的立着树木。”祥子心情高兴了,所有的景物都是美好的,日光是带暖气的,鸡鸣犬吠是响亮清脆,整个老城都是痛快的。
小福子死后,祥子到小福子的坟地,万念俱灰,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文中写道:“走到一块坟地,四四方方的种着些松树,树当中有十几个坟头。阳光本来很微弱,松林中就更暗淡。他坐在地上,地上有些干草与松花。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树上的几个山喜鹊扯着长声悲叫。”祥子心情悲痛时,阳光微弱暗淡,山喜鹊悲叫,天地万物都为小福子悲伤哀号。
五、动静结合
“动静结合”手法是一种写景方式,就是构成画面的事物有的事物是动态的,有的事物是静态的,二者有机的结合在同一个画面和情境之中。动静结合能增强画面的动感,营造具有感染力的意境。
老舍先生在写景中也运用了动静结合的方法。虎妞要祥子向刘四爷提亲,打算把自己嫁给祥子,两人在河边散步,到了街的北面看到的景物运用了动静结合的方法:“御河的水久已冻好,静静的,灰亮的,坦平的,坚固的,托着那禁城的城墙。禁城内一点声响也没有,那玲珑的角楼,金碧的牌坊,丹朱的城门,景山上的亭阁,都静悄悄的好似听着一些很难再听到的声音。小风吹过,似一种悲叹,轻轻的在楼台殿阁之间穿过,象要道出一点历史的消息。”“水久已冻好,禁城内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是静景,“水托着那禁城的城墙”又化静为动,“小风吹过”是动景。文章动静结合把御河的水冰冻,小风悲凉吹过的情形写得身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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