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

作者: 啥都爱 | 来源:发表于2018-06-16 20:55 被阅读0次

    一觉又睡醒了,窗帘拉的严丝合缝,整个卧室光线很暗,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没有布谷鸟的叫声,没有小孩的吵闹声,没有汽车的鸣笛声,甚至,一点午后的蝉鸣声也没有,世界出奇的安静,一点也不是我心目中过五月五(端午节)的样子。

    那是年少于微时,我不知年月怎么数,进入五月时,会有那么一天,我从家乡的早晨醒来,自己穿好衣服鞋袜,哦,我的手腕上多了五颜六色的花绳绳,脚腕上也有,这自是妈妈为我系上过五月五的手链,简单而美丽无比,我们哪里有说法,五月五这天绑上花花线,家里虫蛇不出现。

    出的门来,虽是五月,但乡村的早晨气色还是比较冷的,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也许妈妈已经下地干农活了吧,伸个懒腰,天空那样湛蓝,悠悠的几朵白云自在舒展地飘,门前马路上的大柳树欢快地随清风摆动,那不知名的鸟停在各色的树上叫着,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宝勾”的鸟叫声,仿佛赋予了夏季别样的情怀,以至于如今再偶遇五月这般光景的清晨,心中不自觉默念“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当真美好时光啊!

    家里大门小门的门框上都插上了杨柳枝,杨柳树在我们乡下的路边、乡野到处可见,很是稀松平常,见怪不怪的,插到门楣上方却有了别样的意义,觉得又绿又柔软,柳树叶的味道本来很苦的,那天却觉得它是甜的……

    循着一股子韭菜花的清香味,就能看见妈妈“寇”在大锅里的一盘韭菜炒鸡蛋,那是金黄与翠绿的交汇,秀色可餐。揭开方包巾盖着的半面案板,是妈妈起个大早烙出锅的花馍馍,我们哪儿叫它“顾均”,馍馍是和平时一样的馍馍,但五月五的“顾均”又是独特的,它和面时加了猪油,用梳子或者其它道具在面饼上设计了图案,这就充满了艺术的高贵气质,与平素的大饼区别了出来。我们这些孩子也更喜欢花馍馍,口感酥脆,造型美观,可见美丽与高贵是谁都推辞不了的,包括小孩。

    当然,五月五怎么能少的了甜胚子,儿时零食少,能吃到甜的食品不多,小孩又多爱吃甜食,做甜胚子是妈妈最拿手的,平时妈妈要干农活不得闲,快到五月五的前几天,我妈要逼迫我和她一起“拌莜麦”,(莜麦装在袋子里使劲摔打以祛除一层毛毛的东西使之光滑能食用)我是小孩,不爱干这活,没少和我妈顶嘴,“拌”干净的莜麦煮一大锅,趁温的时候撒好酒曲,装到大盆里,用厚棉衣包严实放到炕上,对我这个孩子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就格外漫长了,天天惦记着那一盆没发酵熟的甜胚子,时不时背着我妈用指头抠出来一点点尝一尝,一天两天三天,一天比一天多了一丝甜,终于,它与五月五的花馍馍、韭菜炒鸡蛋、稀缺的炒辣椒菜、脚手腕上的花花线,一道成了五月五的主角,集聚成我人生中一场口舌的盛宴,记忆的常客。

    多年后的今天,哦不,是从离开家乡后,每一个端午,我在心中默念这是五月五,要带花花线,要吃韭菜炒鸡蛋,甜胚子、炒辣椒菜,想和妈妈一样做几个带图案的猪油干馍馍,再给它赋予一个名字---顾均,我想通过这些仪式感很强的每件事,留住岁月中渐行渐远的遗忘。如今离家远,淘宝能满足所有想吃想用的东西,我妈好像也多年不曾在五月五这样专属的日子里烙花馍馍,我妈的手艺我也没怎么学到手,我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这种仪式的存在感,放假和睡觉成了过节最好的借口,在他乡,不叫五月五,叫端午节,吃粽子,挂艾草,带有铃铛的手链,处处“堂前艾草舒眉绿,石上榴花照眼红”,我想了想,于别人而言,这是很美的事。于我而言,也有很美的事。

    “月是故乡明,情是故人浓”,这话于每个人都是对的,是美好的,真诚的。

    就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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