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仙说,我听了汽修部小青年那一番美妙的插叙,惊诧不已,总觉他说的虚虚幻幻,宛如梦境一般,华而不实,也疑虑他说的人与事儿仿佛是天边的传奇,与自己毫无任何瓜葛,也就没往深处细处去联想,更冇上心里安放,仅仅敷衍地对他笑笑,轻描淡写地闪烁其辞地说,那寻我的女孩子么…不会罢?也不可能…不可能有的,也许…可能,根本没有的事儿。说着便摇摇头,不作二想,与众青年摆摆手告别,提了我的方格子大包,就离开了那爿槐荫。
大仙警觉地问,你与他们这一匆匆作别,我咋约摸着哪儿好像不妥,似乎是不是有点儿太冒腾儿(方言,极冒失的意思。)喽?
我意味深长地附和道,可不么…这一回终算被妳说中了,后来,我每每在闲暇之时静思,多次又把那过往的片羽只鳞的零碎细节做一连接和推敲,不禁发现,冥冥之中由上苍着意安排的旖旎而绝伦的曼妙故事,却被我的粗心大意与心不在焉,给硬生生而无情地化作不尽的遗憾…每忆起,无不顿足扼腕长叹…我是傻到了极点了呀,竟错过了人间那一段美好的结缘。
大仙随即提意说,哥…那妳若有机会再重返那里…补救一下,岂不也是满可以的么?书上那叫什么王家的羊跑了…又补了个羊圈什么的?
我摇摇头,叹道,唉…滑滑眼儿,时光都过去将近十年了…不可能了,一切晚矣!
大仙急道,怎么能说就晚了呢?自古所有的传奇故事,比如牛郎织女嫦娥吴刚白蛇许仙梁山伯与祝英台王宝钏与薛仁贵…不是都讲究那千里有缘一线牵无缘对面不相识的么?
我苦笑了一下,虚斥道,看妳打的什么比方…乱七八糟的,我与那海边馈赠我老婆饼的老妪,仅是一面之缘,她是好心人,让她好心人一家儿牵掛,人家是在处处帮助咱,可怜咱,救济咱…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成分在里边,咱对她们应执赤诚之心,永作忆想和感恩才好啊!至于提到重返之事儿,那是不大可能了,妳知道,咱一直处于温饱状态,手头老是拘拮…再去那里,肯定是去不成了的,这就成了我说的心中永久的遗憾。
大仙深重地点点头,无可奈何地说,唉…那令人纠结的一页,就这么不情不愿地翻过去啦?
我苦笑笑,道,不翻过去…又能怎么样呢?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大仙皱皱眉,说,妳说的诗意我虽不大懂,但也估摸出了一个大概儿,总感觉这人间之事呀就好比天上的月亮,圆的机会少而缺的时候反而特别多…哥,妳看我说的是那么个意思不?
我转忧为喜,道,嗬,没想到妳天生慧根还不错也不浅哩,能悟到这一层…境界,不简单不简单哟!其妥善完备表达法,是出自古时宋代文人代表八大家之首的苏轼之口,他是这么婉转概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是不是又太过于悲凉了些?但他的最终期望是好的、积极向上的,也是充满正能量的。
大仙急欲知道答案,便催促道,哥…那老苏寄予的正能量,又是怎么说的?
我顿了顿,说,老苏那厮他只是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大仙一听,雀跃着鼓掌,道,嗨,这就很好么…若人对人都持个公平之心,那人间万民那还不都生活得安康乐利,走向幸福大同了么!
我拽了一下他的衣襟,提示道,坐吧坐吧…莫激动,也别把现实生活过成太那么现想化了,太浮飘…也是会碰壁的。
大仙慢悠悠地坐下,轻声自语,若底层人心里再无一点儿美好的想法儿在,那就彻底无什…过头了。
我说,奔着实际来么…啥事儿别太理想化。
怎么奔着实际来?大仙不解地问。
我略思索了一下,道,这做人呀,该啃窝窝头儿时别贪恋白面蒸馍,该吃七个时别梦想着那八哥…比如我那时侯,明摆着已走投无路了,我就只有马不停蹄提着大包去苦行僧似的寻找活儿干的份了。
大仙一惊,道,妳的吃苦精神令弟敬佩…顶着个红天毒日头,哥你也不嫌热和累,你就真的又去四处流浪啦?
6月9日午后2点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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