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男人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卖早点的，几个民工和我一起吃四块一碗的拌面和一块五一碗的稀饭。外面摆着两张破旧的小方桌子，屋子靠墙放着许多玻璃；看来卖早点只是副业，当然，或许作为玻璃商家他们倒闭了。做拌面的老女人口音好像是山东那边的，她的神态像是一个资历深厚的女佣，因此她并不对那些来吃早餐的人表现出丝毫感激，或露出丝毫的高兴。她的拌面份量很足。

正吃着，一个满脸笑意或是歉意的年轻男人从里面出来。实际上他并不年轻，他是那种无论到任何年龄都显得年轻的男人。刚睡醒，看不出他上次洗脸刷牙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是否该把他和她看作是一对，因为这个男人颇为高兴的享受着她的呵斥，一边与那几个民工打招呼。他睡眼惺忪，却有一股年轻男人的兴奋劲儿。当他遵从女人的话给那些人端早点时，他表现得乐在其中，没有丝毫为难。

在他们的言谈中我得知他现在的职业是骑着电动三轮车收废品，跟一帮伙计一起在公路上穿梭，然后走街串巷。他头发往后倒的样式正是他骑着电车向前猛冲时留下的，那发型很适合他，虽然他从不梳理。

一天之中收到多少废品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除了在公路上闯红灯时尽量别被交警逮住，别被汽车撞上，也别撞上别的什么东西。要我说这一点正是他的乐趣所在。把一大堆装了牌照的四轮甩在身后，从不洗车，也不担心刮风下雨，要是雨下得太大，那他干脆从袋子里拿一块肥皂出来，伴着阵阵过瘾的惊雷，哈，别浪费了还未落地的雨水，洗个澡吧！

他的快活劲儿让看见他的人也心生快活，每天晚上他和他的伙计们都要在一起喝啤酒，吃最爱吃的捞面条，饭店可做不出那样的臊子，只有他的女人会做，如果她愿意的话，而他总能让她愿意。

还有凉菜，还有烧烤，他过的正是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