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灿 著.jpg
突然一张试卷出现在了眼前，萧潇这才收回了思绪，将相框放回原处，花了两秒钟时间平静了自己。
“好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萧潇无视盯着自己看的吴橙言，接过试卷大略浏览了下，自顾自说道：“嗯，不错，留下的空白点不多。”
“萧潇姐，你很喜欢油画吗？看你看的挺出神的，我都没好意思打扰你。”
“没啊，我不懂画，但这幅画意境不错，这画里的人不会是你吧？看着挺像，这作者真是用了心的。”
“嗯，我一朋友的送我的礼物，画中人是我，那狗是她的。”吴橙言看着萧潇的眼睛坦诚相告。
“这朋友不错，挺真心的，画幅油画并不容易。”萧潇视线离开了试卷，一抬头视线便和吴橙言相撞了，只见对方迅速地避开了自己。“校园友谊很珍贵，更何况是这么有心的，好好珍惜哦。”萧潇补了一句。
“嗯。会的。那我去煮面，等下你可以早点回去。”
“不是说我为你服务吗今天。”萧潇边说边起身。
吴橙言见此极力阻拦：“不用不用，说着玩玩还行，哪能真让你下厨啊，再说你这不是正为我服务呢嘛。”她指指英语试卷，冲着萧潇一笑，便迅速转身出去了。
萧潇花了两分钟时间把剩下的空白处补全了，还顺带标示了她错误的地方。将试卷放回书桌后便准备去厨房看看她。已然走到了门口，脚步却停止不前了，再三犹豫，再三踌躇，决定，折回步子。
那幅画有说不出的吸引力！
寿面出锅，吴橙言的生日宴即将走完最后的一道程序。
“家里就剩鸡蛋了，一张绿色的叶子都没有。萧潇姐，还请将就着吃吧。”
“鸡蛋面有鸡蛋有面就行了，不是非得要配菜的。”萧潇尝了一口，“嗯，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吃。”
吴橙言眨巴着眼，笑而不语。
“话说回来，这也难怪你妈会不放心你，哎，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不尽责呢，就应该主动联系你，关心你，过来给你烧个饭做个菜什么的。”萧潇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和吴橙言说话放松到如此地步。
“萧潇姐，你是在和我说笑吗？但是一点都不好笑额。你要真这么干，我就一辈子不见你了，我可没那脸。”
俩人相视而笑。
萧潇和吴橙言的第一次独处就这么在吴橙言的生日当天意外地被安排了，说起来钱音起了关键作用。
拒绝了橙言的下楼相送，萧潇慢悠悠下楼，上车，那步伐显示主人有点不在状态。她启动了车子，却迟迟没有踩下油门。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微磨蹭，思绪一直在那副画上，具体说来是那幅画的背后，背后的信息。是的，她发现了，明白无误地确认了意思。当时的举动鬼使神差，也许她只是想看看画面背后有没有作画人的信息，谁知道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眉头微蹙，眼波里却荡漾着一丝兴奋，但这一丝的兴奋里又有着怎样的成分呢？仅仅是发现了他人的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她回忆起元宵节那天的某个片段：吴橙言吃完饭后独自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望着自己。这个细节她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
那是面全身镜，放在正对着客厅与餐桌的墙面上，墙面拐角便是玄关，玄关有一小屏风隔离着，所以从餐桌方向望过去便是屏风，屏风紧挨着的墙边上有一面镜子。就是如此，让吴橙言的一切细节都恰巧进入了萧潇的眼睛。
萧潇的心思起了一丝异样，她自己感觉到了。只那么一瞬间，她选择滤过这一波动。脚踩油门，打开车窗，她需要些噪声，哪怕是风声。
吴橙言今晚有点失眠，侧躺床上，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幅画，萧潇，她在看这幅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我为什么想知道她想的什么呢？心里一直反复碎碎念着，然后，然后就见周公去了。
周末，钱音出差回家，对于家里没有任何变化，她很满意，尤其是那些花花草草都安然无恙，她更是欣慰，便也没有再批评吴橙言关于蛋糕的事情。并且，她发现自己女儿的情绪似乎并不太好，便暗中观察她，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作业还是作业，想着也是学习越来越紧张了。
吴橙言情绪是难以振奋，在学习上简直是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可作为一台有思想的机器，她免不了被一些人和事影响着。对，没错，就是徐诗南。整整一周没有碰面了，吴橙言心难安。偶尔有一瞬间，看着那幅画，就有如鲠在喉的感觉。真希望下周可以见面，不说话也行，就见一面。
来到学校，又要经过徐诗南的教室所在的楼层了，缓步上行，思绪一直在做自我斗争，到底要不要去她教室看看。到达走廊，吴橙言停住了脚步，侧头望着徐诗南的教室及所属的走廊区域，走廊上三三两两学生，几乎都神色匆匆。
“对不起。”吴橙言被后面的同学不小心碰撞了一下。
“没事，没关系。”吴橙言接受了道歉，似回过神来似的随人流继续前行。
脚步在五六步之后停住了，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去那个教室看一眼。一个走廊四个班级，东西各一个楼梯，徐诗南的教室西面楼梯的第二间，而吴橙言平时是走的西楼梯。当走近那间教室时，吴橙言越来越不安起来，要是见了她，说些什么？要是她没看见过我呢？我要不要叫她一声？然后说些什么？想着这些时已经到了对方的教室，从窗户望进去，已经来了一半多的同学在教室，或做作业，或交头接耳着。她的位置靠教室后面，应该是倒数第三个，但不知道是第几排，按时间算已经交换过位置了，总之每一排的最后第三个位置上都没人。吴橙言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问一下她同学，脚步却匆匆忙忙地走过教室直接往东面的楼梯去了。
直至上课，吴橙言的心思才收回来。上午两节语文课，两节英语课，上英语课吴橙言需要比上语文课多花一倍的精力，好在结束后就是饭点。
因为想趁午休时间好好吃个饭缓解一下紧绷的情绪，故而独自一人在靠角落的餐桌就餐，这饭吃得心无旁骛还是心不在焉吴橙言自己都不清楚。以至于突然有人把餐盘放在她对面而怔了一下。
抬头一看，正是徐诗南。
早上找她不见人，中午想安安静静吃顿饭时倒出现了，更重要的是，突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我同学说，你早上来找过我？”还是徐诗南先开口了。
“嗯，感觉好久没见面了，就想着顺道过来打个招呼。”必须轻描淡写地带过。
“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徐诗南边说边把一口饭送进嘴里，故意不看对方。
这下吴橙言心里开始打鼓了，是直接说看到了那幅画的秘密？还是打打太极把这问题绕过去算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的，刚才也说了嘛，上次聚会之后就没见过，就，就还是挺……”
“既然你没有话说，那就听我说吧。”徐诗南打断了吴橙言的话头。对此吴橙言没有任何异议，并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徐诗南继续埋头奋战，看着也没什么表情，反正不像是要说什么大事的样子。
“橙言，我要去澳洲了，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等我高考结束，就跟父母移民澳洲了。”
“啊？！移民？感觉好突然的说，以前一点都没有听你说起过什么呢？”吴橙言一脸的意外，心里难以接受，就感觉两人的话题原来不在一个画风里，原以为两人共同的小私密突然之间在对方的世界里消失了，或者说不重要了，而自己还在那个世界里守护着这个秘密，孤独地等着对方回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有点类似与背弃。
“嗯，是没跟你提过，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是，而是不想跟你那么早就提起，因为，感觉越早说就越早地失去了一些什么，毕竟出国后，很多关系也许就永远断了，但偶尔想着有些关系可以算一天是一天，多一小时都是好的这样子，我其实挺矛盾的，所以这几天也有刻意躲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这番话，如果吴橙言没发现那幅画背后的秘密的话，还真的就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现在的她明白得很，如今接不接那话茬都已经无所谓了，这是对方要把希望结束在摇篮里的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我会珍惜我们剩下的友谊时间，特别是那幅画，会好好珍藏的。”
“不，不需要特别去珍惜剩下的时间了，顺其自然吧，见了面就好好打个招呼，我今天说这些话也就算是提前说再见吧。”徐诗南神情自然地微笑。
吴橙言可笑不出来，她都听得有点懵了，不应该珍惜屈指可数的相处时间吗？这就告别了？顺其自然什么意思？有点不符合我俩的关系吧，我们应该比普通朋友要近很多吧？吴橙言心里的疑问快成一团乱麻了，但更直接的感受是，她看到了徐诗南的另一面，与热情相反的一面，不是说冰冷，而是平静，泰然处之的那种平静。感觉这种平静出现在萧潇那样年纪的人身上她也就不至于这么懵了，这种时候，怎么脑子里蹦出萧潇的身影来。
吴橙言的这顿饭吃的不是滋味，都不知道怎么吃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徐诗南一起吃完的。
回到教室，吴橙言忍不住在桌子上靠着休息了十分钟。但脑子怎么可能会乖乖休息呢，“她应该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也许还做了练习，才能在我面前以那样的神情说那番话，先前她自己也说了，这段时间有刻意躲着我。”哎，真是头疼！“话又说回来，这事也不算是小事吧，就这么在食堂说了？太不郑重其事了吧。”
一想到这儿，吴橙言心里更是堵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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