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给朋友送去几个甜瓜,吃瓜的过程中,我看到朋友那不惑之年才得的小儿子,吃完甜瓜上面那一截最甜的部分后,就把剩下的递给我朋友,转身又去拿另外一块。
朋友不但没说什么,还直夸就数自家儿子聪明,知道只有那点是最好吃的。
从心理上我理解朋友中年又得一子的珍爱之情,可那孩子毕竟已经六岁了,早已到了该知晓一些基本礼数的时候了。
嘴上不好说什么,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该这样。
最起码也是家长在以爱的名义上,剥夺了孩子对于真实世界感知的权利。
当然,父母偶尔这样做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如果是习惯性这样就不好了。
因为父母无论多么爱孩子,也做不到永远替他遮风挡雨,替他吃下生活里不甜的那部分。
我的舅舅在姥姥家五个孩子当中排行老三,用姥爷的话讲是家中唯一真正的血脉。二姨、三姨,以及跟我姐一般大的小姨,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姥爷眼里无疑例外地属于赔钱货?
而我妈是我亲姥爷和姥姥的第一个孩子,这就使得我妈跟我那些姨相比,则显得更是不值一提。
那时的日子很清苦,能吃饱饭的人家就算是好光景了。姥姥家原本孩子就多,每到寒暑假还要加上我和我姐。姥姥为了让那一大锅汤面看上去更稠一点,总要放进去几把小米,末了再加半盆酸菜,就是我们每顿的饭食。
我们不知道的是,舅舅那碗表面看起来跟我们一模一样的面条底下,总是藏着一只喷香的荷包蛋。
大概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那时的舅舅已经上高中了,平常住校一个月回一次家。某个午后,姥姥急急忙忙在堂屋的火炉上给他做蛋炒饭,好让他吃过以后回学校。
能吃到米饭已是托了舅舅福气的我,嗅着满屋子炒鸡蛋和浓浓的米香,直咽口水。我装作很不经意地从炉火旁走过,就在那一刻,我被那随着姥姥手里的锅铲不停上下翻动,而越发显出晶莹油亮的米粒,和黄灿灿的鸡蛋碎所呈现出的诱人情景震惊了。
紧接着,一股股热烘烘的奇香兜头盖脸朝我袭来,我被香的有些发懵。庆幸的是,我的大脑尚存理智,及时地提醒我这份美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需赶紧离开。
我拔腿往外走去,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吃到那样的蛋炒饭,吃到吐为止。也因了这份狠,我的走到后来已然成了奔跑。而那天的蛋炒饭也永远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以至于多年以后每当我吃蛋炒饭时,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想起那股奇香。
遗憾的是,当我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蛋炒饭时,却并未吃出那种长久以来被我早已理想化了的滋味来。
我舅舅就是这样享受着家里独属于他的那份偏爱长大的。后来当我姥爷和姥姥作古以后,恰逢舅舅所在的企业改制,一直在营业部管货的舅舅被买断了工龄。
成天在家的舅舅压根就不会做家务,更不会做饭。这让作为产科医生的舅妈很是抓狂,舅妈死活要离婚。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那被溺爱习惯的舅舅和舅妈打的昏天黑地。
我妈去看他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舅舅在那一阶段看上去萎靡不振,灰头土脸。我妈除了心疼,也并无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嘱咐舅舅是得学着做家务了。
好在舅舅总算是有颗慧心,慢慢地做起家务来也有模有样了。
从舅舅身上,我得出一个结论:真正对孩子的负责,就是绝不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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