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秘密的国家,它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也许它就不会存在了。
《暗算》这本小说以701情报机构为背景,讲述了一群特殊的情报人员,在一次次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完成了一个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阅读的过程中也让我感受到主人公们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生经历。
他们在暗夜中前行,为了国家和人民,放弃属于自我的部分。因为属于国家和人民,他们注定没有办法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我对他们感到新奇的同时又对他们产生崇高的敬意。
瞎子阿炳
上帝为阿炳关了一扇门,但也会为阿炳打开一扇窗。又傻又瞎的阿炳无疑是个怪人,是个有惊人听力和记忆力的奇才。
阿炳的内心很纯净,他真正有关心的东西只有两样东西:一是他母亲的“柴火问题”,他一直念念不忘;二是他耳朵的“权威问题”,任何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他质疑。他无条件的坚定的相信自己,他和圆滑的现实世界格格不入。
自信到了极端,便是另类的脆弱。而一个人可以同时具备这两种特质,并行不悖。因为有身体障碍,所以阿炳自尊心强,很自信,很强大,于是在他引以为傲的听力方面,容不下任何质疑的声音。但同时他又很脆弱,脆弱到了容不得任何质疑和对抗。
阿炳的脆弱和他的天才一样出众,一样无与伦比,他像一件透明的闪闪发光的玻璃器皿一样,经不起任何碰击,碰击了就要毁坏。
阿炳的灵魂太孤独,渴望得到人世间的丁点温暖。对于阿炳来说,成功完成任务是对他耳朵权威的一种肯定,他偏执的性格也注定在工作上会独树一帜,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但是,在生活中这样的偏执注定是个悲剧,天才阿炳,面对最期待的温暖的家庭带来的伤害,他的自信心受到强烈的伤害,他最终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电视剧版把钱院和阿炳的关系形容为驭兽师与兽的关系,我觉得这对阿炳太残忍,我更愿意称为:士为知己者死。
有问题的天使黄依依
黄依依生自东方,来自西方,她有神的智慧,有天使的一面,而在那个闭关锁国的年代,天使的一面似乎常常被误解为魔鬼的一面……。她是有问题的天使,她特立独行,自信耀眼,敢爱敢恨,果敢磊落,是荆棘王座上的公主,也是压抑牢笼中的困兽。
她是一个有问题的天使。她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实际上才学满腹;智商很高,但自控能力较差,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生性自由,生活浪漫,最害怕受纪律约束,最喜欢无拘无束。
她极度渴望爱,无法忍受没有爱、没有性的生活,但同时她又是破译方面的天才,随性自由的她,却爱上了一个不能爱也不该爱的人。不可否认黄依依的数学才能,但是我觉得她想要的浪漫是包法利夫人式的浪漫?是罔顾道德的消极浪漫主义。她的才能令人惊叹,她的结局令人唏嘘。
我们能有今天安定美好的生活,他们功不可没,但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又很心疼他们。他们没有自我,只有组织,在他们加入组织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只是组织的附属品,而黄依依却不一样,她想保持自我,在那个年代,终究是不容的。
走不出红墙的陈二湖
破译家的职业是荒唐的,残酷的,它一边在要求你装疯卖傻,极力抵达疯傻人的境界,一边又要求你有科学家的精明,精确地把握好正常人与疯傻人之间的那条临界线,不能越过界线,过了界线一切都会完蛋,如同烧掉的钨丝。钨丝在烧掉之前总是最亮的。最好的破译家就是最亮的钨丝,随时都可能报销掉。陈二湖就是这样的破译家。
陈二湖将其一生扎根红墙内,奉献给他的解密事业,解密是他生命的土壤,也是他的葬身之地,他为密码而生,为密码而死。
他是个怪诞的人,一方面是个超人,具有超常的天赋,而另一方面则冥顽不化,迟钝不及常人。一个容易囿于某种单一思想而不能自拔的人,因为他用来局限自己的范围愈小,他在一定意义上就可能愈接近无限。
破译事业是一位天才努力揣摩另一位天才的心的事业,是男子汉的最最高级的厮杀和搏斗。但对陈二湖来说密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密码之外的东西。比如走出红墙他无法正常又健康地生活,让他走出破译室去破译外面的世界,破译外面人思的、想的、做的,那对他才是折磨,是困难,是不安,而至于真正的密码,没有哪一部会叫他犯难而不安。
生命的最后,他需要密码养着,密码像他的药,把他病发的可能掐掉,让他无恙地安度晚年。美中不足的是,他至死也未能破译自己“那件事”的密码。
故事背后的内核
(1)国家和个人
有些地方不属于时间和空间,只属于神秘和绝密。一旦步入就永远属于神秘和绝密,属于国家和人民,永远无法作为独立个体存在。
也就是说701的每一个人甘愿把全部的自己奉献给国家,奉献给人民,奉献给自己的事业,他们无疑是伟大的。国家兴起至今,有多少人在背后呕心沥血、付出一切,他们是英雄,但是却不能站在阳光下,也许他们并不在意这些名头,他们更在乎自己用生命守护的国家能否国泰民安、那盛世是否如期而至。他们以一方天地为家,院墙之外为国,家国天下,护国为家。
他们让我明白,个人事情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就没有了所谓的个人权益和自由,因为这些都是国家赋与我的。当国家没有一方平稳的土地去安放一张书桌,想要做一个单纯的学人,只能是奢望。
(2)情感上的牺牲
结婚可能只是服从单位安排。瞎子阿炳为破译工作立下大功,单位安排小芳嫁给他;夫妻身份也更多是为革命工作服务,连安在天自己也不知道妻子小雨的身份和“死亡”安排;在大家面前小家永远不会被放在首位,陈二湖一心扑在破译密码上,从不会为家庭付出更多;选择了这份事业就更多的意味着牺牲和隐忍,甚至亲人之间可能至死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英雄无名。
处在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为了保护国家利益,他们只能“舍小家为大家”,即使是婚姻也是拿来利用牺牲的,这种做法在倡导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的现代当然是会遭到鄙弃的,但是他们处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没有他们的牺牲也换不来我们的和平,所以我对他们抱着敬畏之心。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因为爱情而结合无疑是理所应当的,若掺杂其他因素,总会显得不纯粹,甚至荒唐。但爱情并不会贯穿婚姻的始终,因为共同的革命理想而结合的二人未必不会产生真正的爱情。甚至这种爱会比大多数由荷尔蒙产生的感情更牢靠。
我们现在的美好生活,正是这些人牺牲了常人应该有的生活换来的,他们不是没有情感,而是为了祖国而选择牺牲。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个人情感绝对服从集体的大局意识。我觉得这是需要从小的教育去培育的一种观念,莫名其妙长大,莫名其妙有一天来告诉你在中国就得这样,对于个体来说,注定茫然,注定反叛,注定要花漫长的时间去探索。
(3)没有硝烟的战争
书中虽没有正面描写战争,但其实处处是战场。因为破译他国密码,本身就是国与国之间,或不同的政治集团之间,你死我活的隐蔽斗争。
密码,说到底,玩的是欺骗,是躲藏,是暗算。兵不厌诈,密码是兵器,是兵器中的暗器。在这本书中,敌我之间的较量,密码和破译,韦夫的自白,让我们看到双方为了胜利斗智斗勇,可以努力到怎样的程度。
战场前线终结了一批又一批年轻的生命,战场后方是无数人的呕心沥血。那是一条看不见的战线,是保证党和国家安全的生命线,他们选择了一种革命的人生,他们个人的利益、愿望、理想、前途都变得不再重要,都服从革命的需要。革命就意味着牺牲,意味着纪律,意味着没有自我,忘掉自我。
(4)天才和疯子
天才和疯子也只在一线之间,如果用世俗的眼光看天才,那只能把他们当作疯子看待。天才不都是常态的,用常态的思路区寻找天才,很可能漏掉一些另类的天才。
天才和疯子只是一步之遥,因为责任和使命,不是登上人生巅峰就是坠入不能自拔的深渊!
我觉得什么样的人都是有价值的,关键是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那个萝卜坑。
对于那些批判和否认他们工作的人,我想说…
时代变了,有些美德变成了迂腐,有些崇高变成了可笑,有些秘密变成了家喻户晓。现代社会,牺牲自我、为了一份破译工作用脑过度导致精神失常是一定不会被提倡和推崇。为了事业和胜利隐姓埋名背井离乡可能也很难被接受。
没错,聪明的人们学会了评判值得和不值,明白了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大肆宣扬人权,绞尽脑汁拒绝做付出最多吃亏最多的那个傻瓜。
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对,无从指责或评论。但在阅读时看到批判的留言和评论,我心里依然泛起一阵心酸和难过,因为我看到一种叫民族气节的东西似乎在逐渐消失。
我不会用俗世简单的对错或道德去衡量他们的选择,更不会因此否定他们的工作,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国家,是十几亿中国人民,而我就是这几十亿中的一个,我是他们牺牲的受益者。我怎么忍心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们的牺牲带来的安宁,一边否认他们的工作价值呢?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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