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叶理发

我的老爸老老叶，以前理发一直到同里街上去的，在戏馆边上弄堂里有个老理发师，据说理的地道，剪头发刮胡子带修面一气呵成，“这种才叫剃头，热毛巾一敷，刷上肥皂，手工刮刀一刮，清清爽爽，适宜。”据说价格也不贵，十元后来十五元。

后来那个人估计岁数大了，时不时会走个空，不在店里。

村里开始给八十岁老人每月上门搞卫生，一个月两个小时，那时我老妈还活着，村里我同学巧珍一直上门的，给我妈妈洗头剪头发剪脚趾甲，也多次帮我家拖地洗油烟机。等老老叶有这个待遇时，他与巧珍商量，要么“老老头头发也剪一下，卫生可以不搞的。”巧珍表示，从来没有剪过，你们不嫌弃，要么试试？

于是月复一月，老老叶的头发由有点一摊一摊不齐整到后来蛮光表，巧珍的理发手艺也越来越精湛。于是一两个月，老老叶的头发再也不花钱了。村里八十岁老人，男男女女，理发店再也赚不到钱了。

上个月底，老老叶在等巧珍上门，等来等去不来，有人说巧珍自己开胆结石，有人说巧珍妈妈住院，后来打电话问，说，换老板了，她去做长护险了。老老叶让我再问问村里，说这个不归村里管的，好像这个月开始没有老人服务了，好像啥机构没钱了？！

我让巧珍有空来，继续帮我家老老叶理发，我们私下付十元钱理发。巧珍说考虑考虑，公司知道可能不行。老老叶听了，没有说话。

今天回家，老程在烧菜，我在院子里洗鞋子，老老叶坐在藤椅上抽烟，突然说，“阿可以让老程给我理发？”我笑老老叶，他肯定想了两天了。我说，“我来帮你剪。”“你不来噻的（不行）”老老叶马上摇头。

与老程一说，老程马上答应。我还告诉他，老老叶拒绝我帮他理发。“你的技术他信不过哇。”老程笑话我。

老老叶很开心，说，“这样好了，可以理到老死了，这辈子再也不用去理发店了。”

吃好夜饭，老程表示院子里有蚊子，就在客厅剪，老老叶马上拿出剪发设备，这是一套几十年的经典工具，母亲活着时，巧珍之前都是老老叶给老太婆理发的，我母亲才可以说，一辈子基本没去几次理发店的人。

一刻钟，老程顺利完工。我说两个额角似乎还有点不平，老程左看右看说还好哇，还吹牛“女儿小时候的头发都是我理的。”老老叶表示，“蛮好了，以后越理越老句个（熟练的），老老头不讲究的，又不出门。”好吧，双方满意，我瞎操心。

理好头发的老老叶走到大门口晃悠，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在乡亲们面前“吹牛皮”，来了许多中老年妇女，可惜都是讨论我家菜地的，没有一个人发现老老叶新剃了头发。

第二天的老老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