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知道结束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发生过,或许是幻觉,或许是他早已走开罢了……
火车过了最后一个隧道我才有所缓和,慢慢的回到了灯火阑珊熟悉的地方;一切像是个真实的过了头的梦,让我醒不过来。
渐渐的停靠,缓缓回到家中,我想今晚我可以靠在自己的床上,不管能否安眠。
因为工作的关系,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我下班的时候了;再一次知道了爷爷病危的消息,我匆匆的赶往那个闭塞的山庄。家里人都早已有个各自的家庭,不止一次建议爷爷搬出来和我们一起住都被他强硬的拒绝了;他说这是我的家,我老了动不了了,也不想动了,死也要死在这个了。也许我们的固执都遗传于他。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到了,我应该又会是最后一个吧。
天已氤氲的有些暗了,门前一明一暗的飘忽着,走进了才发现又是爷爷倚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吧哒,吧哒”的抽着烟斗。
“爷爷,我回来了,天黑了回去吧。”
爷爷抬头看了看我,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吧,我抽完这袋烟的。”
我还想说下去,爷爷仿佛看透了我的意思般又向我摆了摆手,看他还那么硬朗的样子我就没有再说什么。
“爸,我回来了。”
父亲从恍惚的失神中嗯了一声。
“你爷爷刚走,就剩你了,去上香吧。”
院子中兀立着搭建的简易灵堂。我慌乱的跑出门外,门外早已空无一人,父亲紧随其后。
“怎么了。”父亲一如既往的沉稳,或许与他多年的从军生涯有关。
在随后与父亲的交谈中我才知道爷爷在俩个小时前就走了。最后父亲再三叮嘱不要对别人说起这些事。
我缓缓的在长明灯前点燃了一扎纸,向着灵柩前跪拜。
奶奶盘坐在炕稍微目闲神。我在奶奶身旁坐下,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我,透着手掌的温度能感觉到手掌的粗糙与厚重。
“奶奶,我刚回来的时候……”
奶奶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
“我知道。”在我还没从刚才的事中挣脱中奶奶又说了下去。
“那老头子走之前说想再看看你,让你给他点袋烟抽;后来又说来不及了等你回来再说吧,说完就走了。他的东西我一直给他收着呢,你去陪他会吧。”
奶奶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裹着爷爷的烟斗烟袋。奶奶又像父亲一样告诉我别对其他人说起。
有些事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当年父亲与奶奶一样,都绝口不提。直到多年以后再次经历才从父亲口中娓娓道来。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未知的恐怖,而是它的轮回总会来临,我能做的却只有在等待中承受煎熬。
我在灵柩前学着爷爷的样子点燃了烟斗,熟悉的味道就此弥漫,一种贯穿童年记忆的味道。
我在山中奔跑着,不可遏制;黢黑逶迤前方的路,脚下的砂砾与身体刮过草木树叶“哗哗”作响。不知是谁的目光盯着我的背后一阵战栗;就像小时候在夜路中跑着时总会感觉背后有人,跑得越快后面的“人”跟的越紧;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而这次我不能回头,他控制我的身体向高处奔去。
在山腰的平地停下,只有风和看不清的黑。前方有一个矩形的坑,还有一堆突兀的黄土。
这是……
心中骤然停促,振荡不止,这是座新掘的墓冢,我如墓碑般伫立在前。
“它”就贴在我的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喘息掠过脖颈耳畔。
“时间不早了,该守夜了。”父亲轻拍了一下我的背。
一切就像是在梦中惊醒,我还在灵柩前,手中还拿着半燃的烟斗,冷汗以溻透了衣襟。
“你眼泪滴到上面了!”父亲略显焦虑的指着棺木。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中挣扎出来,顿时哑口无言;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经历了刚才的种种。
父亲迅速的点燃了一扎纸,在灵柩前撒落,口中不断的叨念着什么,知道纸都燃烬才缓缓起身。
“守夜吧,有什么事再叫我。”父亲什么也没有再说就走开了,我能看得出父亲有些许的无奈和欲言又止。
守夜,大多数北方地方都会有的习俗,不止要防止动物靠近最重要的还是灵柩前的长明灯。
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一直到头七的那天。
天还未泛起青亮,大家都在灵柩前站着,看得出大家这几天都很疲惫。
葬礼的仪式是一位村里的长辈主持的,按辈份算还是爷爷的堂弟。
“开棺,殓容。”随着叔爷的一声令下棺盖被缓缓推下;由奶奶亲自为爷爷整理。一对吵了大半辈子的老夫妻,从此各自一方,所有人都流泪了。我这才看到奶奶用手抚了俩次才把爷爷半睁的眼合上。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似是那么的平静。
“升棺。”叔爷看着奶奶已经整理完了又一次喊了一句。随着声音棺木被抬起。“升棺,起灯,摔盆”一气呵成,一行人披麻带孝向山里走着,悄无声息地。
“微朦路间,白裘一席,长明指引,黑纸铺路;像头,棺后;俩旁室人,长孙在前,女眷避让;回头,停棺;跪拜俯首。”多年沿袭的习俗依旧流转在今天进行着;无起,无止。一路上只有脚下踩着的黑纸的“哗沙”声,无人言语。
我来过这里,是那夜走的路;我不禁回头看着巨大的棺椁,我害怕着,害怕着又遭遇着什么;这种煎熬一直持续到我又看到那堆兀立的黄土,上次结束的地方。罔不知厝,一切又这样有条不紊进行着我浑然不知。
“起,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这次最后殓容的是父亲,他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次,从此黄土相隔。我又看到了那个老叟半眯着眼,在睡梦中打着鼾说着多年不曾变过的呓语。
黄土一次次的被填高,也许这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结束了,我们在墓前焚烧着凶肆,撒落最后一扎纸。“孝”系于腰间,顺着山路走出大山。
“哎,你们等等我。”身后传来喊声。
“爸,后边怎么了。”我顺势回过头问着身后的父亲。
父亲用力的扳过我的头,让我面向前方。“别回头,什么也别管,跟着前边的人走。”父亲又是那种毋庸置疑的语气。
队伍最终回到了山庄,每家的门口都用白灰围了起来。我们依次跨过爷爷家门前的火盆,又用白瓷碗中的水漱了口才进入院子内。
大多数人都散了,只除了家中的直系亲属,奶奶交代着家中之后的事宜。在无人期间我不止一次问父亲这么多天来的事情,父亲总是缄口默言,叹息不语。
当天,父亲决定离开。奶奶在临走的时候看着无人又把那个小布包给了我,不知道奶奶又什么时候收起来的。“拿着吧,留个念想,有时间就回来看看,那老头子会想你的。”说完又摆摆手的叨念着:“走吧,回去吧,有时间回来看看就得。”还是不等我问出口就走开了。
我卧在床上,脑中不断闪过这几天的片段,一幕一幕快慢无暇,摩挲着手中的布袋,想着父亲和奶奶欲言又止的话。
缓缓的陷入一阵眩梦之中。垂髫之时,贪恋花鸟山涧;束发之期,嬉戏潺涌之地;弱冠之日,树荫之中,洽畅酌饮;而立之年,盘膝而坐,博弈笑语。纵过一老叟花甲,古稀,髦耋之年。
那夜,我在山间看着他伛偻的背影,带着我回到家中;那早,我学着他的样子坐在石头上抽着旱烟,在鞋梆处敲落烟灰,看着人们远去的队伍发出叫喊。
清晨,微稀之光晃开我的眼,我又似做了一个梦。屋子中弥乱着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味道,烟灰缸里还有燃过土烟的灰蒙之气,烟斗还伴着些许余温。
这还是一个梦吗……
患疾而终,亡不闭目者必有其愿勿了,此之时非至亲之人勿触。至亲之人抚闭其目,不言,不语,不泪;如有其一弊乱之,定寻临终念之人。此者不可火葬,需黄土之施行;礼毕,焚其间凶肆,席者依次循走,兄长在前,少为中,老为末,其中不可回首,乱语。如遇亡不故去至亲除非恶之意,默拜心中,七日即去。
ps:习惯手写文章随意,手打字比较慢,更新比较慢,可能存在个别错别字,后续会慢慢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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