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暖暖的晨光照耀着宁静的小山村,群山环抱的山窝里有一户人家,门前的草坪上一个女人正迎着朝霞散步。突然,女人感觉到一阵剧痛,疼得她微微弯下了身子,摸了摸肚子,女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生了。
接近中午时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小山庄的宁静。一个小女孩诞生了!男人捧着小婴儿的手因为太过激动显得微微发抖。
看着窗外如春日般温暖舒适的阳光,男人给小女孩取名:艳春。希望女儿这朵花永远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如春日的花朵,艳丽绽放。
小姑娘春的童年记忆围绕着小山庄的春夏秋冬展开。
春天,雨过天晴后,她和小伙伴去山上寻找蕨菜,刚刚破土而出没几天的蕨菜因为有春雨的滋养,长得格外粗壮。春是一群小伙伴中眼睛最明亮的那个,每次出门都能拎一大袋子蕨菜回家。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幼嫩的蕨菜,往柴火锅里放入猪油,倒入翻炒,加上豆豉和野葱花。香味扑鼻,蕨菜的香味合着柴火燃烧散发的木香,还有妈妈爱的味道。惹得踮起脚尖站在一旁观看妈妈炒菜的春春只吞口水。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
田野上的草籽花,总会让春莫名的心生欢喜。和小伙伴躺在花丛中说悄悄话,采摘花朵编织花环套在头上当皇冠,把自己想象成花仙子或小公主在花丛中跳舞。孩子们在草籽花从里,放飞着童年的幻想和梦想,做着各种童话世界里稀奇古怪色彩斑斓的梦。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山上的树莓是春姑娘送给乡村孩子最美味的食物。树莓成熟的时候,孩子们拿着大碗或者塑料袋欢欣雀跃的上山寻找。
夏天,门前的小河是孩子们的天然泳池。男孩们像一只只鸭子,猛地一下扎进水里不见了,又嗖的一下从另一边冒出来,有时候还能抓到一条鱼向女孩炫耀。这个时候的春成了心痒痒看热闹的那一个,因为爸爸说女孩子不能玩水。春总会委屈的问爸爸,“为什么女孩不能玩水啊?”爸爸的回答总是简单粗暴“不能玩就是不能玩,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时候春总会想:我要是男孩就好了。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夏天也是农忙季节,不管春是否乐意,爸爸都会把她当小半个劳动力使唤。四五岁的样子就被爸爸带到田间和大人一起工作。收割稻谷、插秧苗。春最害怕的事是插秧苗的时候被蚂蟥叮上,蚂蟥是一种会粘在皮肤上吸血的生物,对一个孩子来说,流血本来就很可怕了,大人有时候逗小孩玩,故意说蚂蟥会咬开皮肤顺着血液进入血管。幻想着蚂蟥进入血管撕咬自己的身体,蚂蟥成了春春夏季的梦魇,常常被吓哭。
秋天是收割的季节。这一季收割完不需要再耕地,收割完的稻草是孩子们玩耍的道具,大人把晒干的稻草堆成一摞一摞,像个小小的城堡。顽皮的孩子在稻草堆里旁捉迷藏,模拟打仗,女孩扒开稻草弄个洞,假装是自己的房子,玩过家家。
孩子们还会到山上找一种叫酸枣的野果,捡回家给妈妈们做酸枣糕,那也是一种美味。
冬天,除了帮妈妈捡干树枝回家当柴火烧,春记忆里最多的是奶奶、外婆在下雪天陪她和弟弟用纸牌玩拖拉机,或者用敬佛后的香棍玩香棍游戏。她们还会玩石子游戏。
冬天的零食:晒干的米饭炒黄豆,香喷喷的,加点白糖也是一道美味。
乡村的春夏秋冬,一派祥和恬静、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温暖又美好。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可童年并不只有无忧无虑。
春出生两年后,妈妈又生了弟弟。弟弟是个早产儿,只有8个月就出生了,生下来半个月眼睛里都有血块。弟弟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几乎到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地步。
有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和往常一样,爸爸外出工作没回家,家里只有春、妈妈和弟弟三人。躺在凉席上玩的弟弟突然发高烧,温度飙到40度左右,小脸通红,呼吸微弱。春和妈妈叫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春呆呆的蹲在一旁触手无策,妈妈被吓哭了,用冷毛巾敷在弟弟额头上,叮嘱她个两分钟换一次毛巾,自己借着朦胧的月光,边跑边哭着翻过一座山去请村里的大夫。
很快医生过来了,弟弟头上,脸上,身上被扎了很多的针灸,大便从弟弟肛门排出来,可是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妈妈不停地哭,春心里很慌,害怕弟弟死掉。所幸的是,十几分钟后,弟弟醒过来了。弟弟的身体经常处于这样的状态,直到她们把家搬出小山沟才消停下来。
弟弟的状态,对春有很大的影响。妈妈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弟弟身上,很多事情也要她让着弟弟,弟弟有时候也借着妈妈对他的宠爱,背后给春穿小鞋。妈妈总是很相信弟弟,不问缘由的骂她,打她。那时候,春总会绝望的以为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
春经常因为弟弟的事情挨揍。有一次春和弟弟,还有一个和弟弟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在一起玩耍,弟弟和小姑娘发生了一些冲突,小姑娘拿起手中的锋利的一字小锄头便往弟弟额头砸。瞬间弟弟额头鲜血直流。春在一旁吓呆了,完全没放反应过来。妈妈闻着弟弟的哭声赶来,一边替弟弟包扎伤口,边质问一旁吓傻得春:“这是这么回事?”
“静静打的”春指着旁边同样被吓傻的小姑娘说。
“啪啪”两耳光,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春捂着脸,疑惑的看着妈妈。
“你是傻子吗?不知道照顾弟弟”说着抱着弟弟头也不回的走了,扔下愤怒,疑惑,担心、伤心,一脸泪水的春,还有在一旁愧疚得说不出话的静静。
相比妈妈,爸爸对待春的方式有些不一样,他总是力求公平。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有一次,爸爸工作回家带了一些新鲜的荔枝。要知道,那个年代外地水果可是孩子们从未吃过的美味。为了公平起见,爸爸用称当着春和弟弟的面给她们分了同样重量的荔枝。弟弟一边吃,一边盯着春春盘子里的看。他发现自己只有八颗,而姐姐有九颗。这下好了,弟弟直接抢春一颗便跑。
春当然不同意,开始追。爸爸了解了情况后,处理的方法是:两个人都暴打一顿。比起妈妈的偏心,爸爸在春心里已经是最公平的了。如果让她妈妈来处理这事,场面基本上就是暴打她一顿,弟弟在一旁扮鬼脸,偷偷的笑。
在外人面前,爸爸却不是这么公平的对她。比如,春在学校和小朋友发生冲突了,回家向爸爸告状,爸爸总会说,“你不打别人,别人会无缘无故打你啊!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跟我说,自己好好反省。”
对,她总是申诉无门的。“你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什么事情都是你自己惹来的”这是爸爸的观点。
因为春是女孩,爸爸对她的要求特别严格,有时候严格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比如,不可以到别人家吃饭,连叔叔家也不行,除非经过他的同意。不可以去小伙伴家玩。不可以看电视,不可以看出课本以外的书。
品德方面的教育就更严厉了。做错了事要道歉,就算这件事情其他人都在做的,只要是错的,春就必须道歉,还要写保证书。
村里有一个伯伯,智商有些问题,大家都叫他“**傻子”有一天,春也跟着其他小朋友这么叫了一句。这话不知道怎么就被谁传到了爸爸耳朵里,晚上爸爸干活回来,先是打了一顿,接着披星戴月的带着她去人家家里给伯伯当面道歉,并且承诺以后再也不那么叫了。
偷窃的行为是决不允许的。爸爸从来不给春零花钱,零食都是家里做的,爸爸偶尔会从外面买回来。初中之前,春春几乎没有用过钱。可是孩子总是嘴馋的,在学校里见到小朋友吃零食,总会特别羡慕,有时候春春都能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有一次,春看到桌子上放了10元钱。相当于现在的100块吧!她瞧了一下四周没人,拿起钱偷偷的塞到自己棉袄的内衬里。到了学校后,春拿着钱买了两包泡泡糖,当时的泡泡糖5角钱一包,十片。商店的阿姨还找回了9块钱。拿着那些糖春春心里既欣喜,也很忐忑。吃了两片之后就没心情吃了,把剩下的全部分给了小伙伴。
小山村的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晚上,爸爸就知道了这个事。有人告诉他,春在学校里给小朋友发泡泡糖,而且手上还有一张十元大钞。
可想而知,春春被打得有多惨。末了还要写检讨书,规定100字。具体格式自己琢磨,反正要写到爸爸满意为止。当时的春应该就是6、7岁的样子吧.那份检讨写了半个月才合格。
春的爸爸是一个很勤快的人,每天4—5点就起床干活了,6点钟会准时叫春起床干活,没活干就跑步,锻炼身体。总之,别想睡懒觉。对于孩子来说这种想睡不能睡的感觉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这就是春的家庭,一个经常生病的又有些恶作剧的弟弟,一个偏心的妈妈,一个严厉的爸爸。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大山里的一山一水一木一花一果都在诠释这生命应该绽放的道理,而春的个人意识却处处被压制,打压。
长大意味着自我意识的觉醒,叛逆期就是一个一点就爆裂的可怕时期。积累的不满越多,反抗就越频繁越激烈。
十二三岁开始,春的叛逆期到来,经常和父母对着干。
最激烈的一次对峙是和爸爸。
搬到新家以后,由于便利的地理位置,爸妈开了一个小卖部。除了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还卖一些小菜和活鱼。农村人都起得很早,特别是农忙季节,大家五点左右就到我家买菜。爸妈开始忙活开了。田间的工作也是要做的,不能耽误了时期。这时候十来岁的春就成了农活的主要负责人,五点就被爸叫起来,吩咐她带着弟弟把家里两亩水稻田的秧苗给插进稻田里。春扛着半睡不醒的弟弟来到田间,弟弟蹲在水稻田里睡觉,春怕太阳出来太晒,想着赶紧干完这些活就可以回家了,麻利的自顾自的插起秧苗来。九点不到,工作全部完成。看着自己那速度,春感觉自己好能干。
回到家,爸爸半信半疑的问“这么快就做完啦!”
“是啊,不信你去看看,你说秧苗不够,实际上秧苗还有多的呢?”
爸爸又问了弟弟,弟弟也回答说,“是啊,今天我们两个都没停下来歇会”
要知道,两个大人也很难在四个小时把两亩地的农活干完。虽然爸爸还是有些疑惑,但终究被其他事情牵引了注意力,便没再问我什么,也没有去验证我们是否把事情做好了。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第二天晚上,狂风暴雨袭击了我们的小山庄。早上起来,爸爸跑水稻田看看秧苗的情况。不看不要紧,一看怒火中烧。站在田埂上朝家的方向大喊我的名字,隔着几百米元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爸爸的愤怒。春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慢悠悠的来到田边,只见前天刚插进去的秧苗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有的汇集在一起,有的很大的片什么也没有。爸爸在田中把那些汇集到一起分散到大片空白处,他一边捡秧苗,一边骂“看你干的什么活,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赶紧下来补秧苗”
“这不是我的原因,我做得好好的呢,天气原因是我能控制的吗?”
“你还敢顶嘴?!”
“我就顶嘴了怎么啦!人家干完活你但不说句好听的,还要把天气带来的损伤全部怪我身上,我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突然,爸爸气急败坏的抓起田间的烂泥往春身上扔。
看着心爱的白裤子被贱了一裤子的烂泥,春也失去了理智,抓起一块大大的石头往田间扔去。瞬间烂泥在田里开花了,爸爸贱了一身的泥!
春怔怔的站在田埂上,爸爸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跑到她身边,对着春就是狠狠的两耳光。
春一手摸着着两个巴掌印的脸,咬住嘴唇,强忍着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一动也不动的死死地盯着爸爸的眼睛。心想:你就打死我吧!你除了会打人还会干什么呢!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能把我打残还是打死。
爸爸高举的手因为春的眼神终于无力的放了下来。后来从爸爸与别人聊天中才知道,当时她那眼神里有杀气,让爸爸害怕,也让他意识到女儿已经长大了,他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管教了。
从那以后,爸爸再也没有打骂过春。倒是有件事情逆转了春对爸爸感情的认知。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春的高中在离家几十公里的例外一个城市。原因是春没有考上高中,在家待了一年之后,爸爸拗不过她非要读高中的执念,第二年把她送到了隔壁城市的私立中学上课。
这在当时的小山庄是很少见的,女孩考不上高中肯定要送到外地打工,当时春的家庭经济条件并不好,妈妈有风湿性心脏病,那两年发病越来越频繁,不能正常干活,新建的房子还欠了好几万外债。(弟弟小时候三五天的生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当初爸爸做出那样的决定是需要有很多牺牲的。
高三某天早自习,大概7:30的样子,爸爸突然站到了早自习门口。春好惊讶:爸爸怎么这么早到学校找我?不会是妈妈出了什么事吧。隐隐的有些担心。
到了宿舍,爸爸拿出香烛和冥钱要给春施法(爸爸会点巫术)时她才知道,原因竟然是爸爸凌晨2点左右听到春叫他,他怕春出什么事,马上去庙里求了菩萨,连夜骑摩托车赶过去的。一直在校门口等着,直到校门打开。
突然,春鼻子有些发酸。笑着对爸爸说“这你也信?不要弄了,我在学校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快回去吧,同学看到了会笑话我的。”
“施个法总是保险一点,很快就好,同学不会知道的。这个茶是在菩萨那里求的,你一定要喝了,菩萨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
目送爸爸远去的背影,春突然感受到爸爸严厉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那一刻,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父爱如山”的内涵。
高考的那一段时间,妈妈生病住院,十几万的医疗费让家里债台高筑,弟弟成绩不是很好,主动辍学回家帮助爸妈减轻负担。大学期间,春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一直都是弟弟帮支付的。
春突然发现:原来弟弟并不是那个只会在我被妈妈打骂时,挤眉弄眼,幸灾落祸的小男孩,还是那个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撑起我完成大学梦的男子汉。
高考前三个月,春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身体消瘦,带着呼吸机的妈妈,小时候各种不听话,顽皮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她愧疚得说不出话,如果妈妈就那么走了,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如果自己当时不吵着一定要上学,也许妈妈就不会那样。当春鼓足勇气告诉妈妈她不上学了,要想办法找钱给妈妈治病的时候,妈妈用尽全身力气对春说“如果你不参加高考,我就不进手术室,现在你马上回学校上课”
爸爸,妈妈和弟弟的行为,瞬间就粉碎了春童年时对她们的看法。在他们的这些行为面前,春有些无地自容。
别人的故事里有你的伤,也有你的药随着年龄的增长,春自己做了母亲之后,终于慢慢明白:原来,父母并不是不爱她,不尊重她,只是在当时的环境下,在自我认知的局限里,以他们以为正确的方式爱着她。当他们意识到春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思想,有勇气维护自身利益,有明确的追求之后,她们都选择了放手与尊重,并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支持春前行。连弟弟都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那么的义无反顾。春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家人。
很多人,一生都被童年某些不好的记忆所束缚,在被伤害的角色里自顾自的疗伤,春是幸运的,妈妈鬼门关里走一圈,促使她看清楚了一些事实。
很多家庭,也许一直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家人的爱并不是那么容易感知的到,童年的伤害成了永远的伤害,一直束缚着我们的思想,让人变得矛盾,纠结,没有力量。
那些被伤害的记忆,只有跳出来看才会明白,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弱小,没有力量时的解读,也是在当时自身只能着眼于自己感受的一种局限性的认知。如果你真正长大了,重新看童年的事件,也许你会释怀。每一个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在当时当下的条件下,都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重新回忆一遍自己的经历,换一种视角来看待过去的那个家庭和自己。也许你将释怀,与自己和解,与父母和解,与兄弟姐妹和解。亲爱的,我们都已经长大,回去看看童年时期的那个自己和家人吧!也许你会获得重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