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数字

86,400
1,892,160,000
上面两个数不是我的银行存款,但它是我的,也是你的。
一天有86400秒,如果活到60岁,人的一生有1892160000秒。
时间好长,长到我们会不自觉地浪费时间;时间好短,不知不觉就要离别。
突然
去年9月初的一天深夜,来电响起,是我爸的号码。鉴于老爸的电话95%的内容是催婚,半夜接到这样的电话,肯定会把我气的睡不着,于是我顺手就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老爸发来条短信,"你大伯刚去世了,要不要回趟老家?"
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回老家,送大伯最后一程。
小的时候最爱在大伯家玩,哥哥们都比我大的多,没有人跟我抢东西吃,哥哥们都让着我。大伯和伯母因为没有女儿,对我也是格外的亲。过年的时候还在大伯家住了好长时间。最后我离家的前一天,大伯和伯母下午突然两人说出去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带着我最爱的鸡爪子和剁椒。原来他们想着第二天我要离家了,得带上点我爱吃的东西。就从新房子回到他们原来住的房子里拿了这些我爱吃的。
那天下着雪,70多岁的大伯骑着摩托车载着70多岁的大伯母,在飘雪的南方为我取我爱吃的。两人到家身上都有一些雪花。
吃完晚饭大伯和大伯母跟我聊了一会儿,他们年纪大了,哥哥们的生活都很稳定,不用他们操心。最希望我能找个对象。
没想到这竟是跟大伯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从小到大,无论是过年还是上中学父母不在家的日子里,他都在那里,一直都觉得他身体很好,也很能干,忽然就没了。
离别往往都很突然。
我的死亡课

这是我成年以后最近的一次面对死亡。
小的时候长辈离世,我的印象都不是太深刻。要么太小没有印象,要么正在上学,父母为了我的学业,也怕我害怕,刻意让我回避了死亡。
这一次我早已成年,但我在外地,哥哥们说可以不用回去,他们不会怪我,但我还是执意请假回家。
不愿意一个亲人突然就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如果是真的,我想给他一个仪式感。
谢谢你曾经陪伴我的那么多年,让我来送送你。
我总是觉得自己还没长大,你怎么那么快就离开了。
送别仪式上看到了我爸,我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弟弟,有的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因为这次特别的事件,大家从四面八方聚到了一起。我的堂姐表姐,堂弟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堂弟是90后,是同辈中最小的,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他一直都很小,还是那个调皮而又备受宠爱的小男孩,竟然也到了而立之年。那个小时候被奶奶捧在手心里的小男孩,已经懂得在饭桌上给各位长辈夹菜,也会跟我贫嘴了。
小时候他老欺负我,现在倒是乖得很,任由我欺负他。
如果这次聚会放在平时,该是多么的温馨和感人。可惜,在平时大家都觉得时间很多,生命还很长。我们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工作,学习,旅行。灯下黑,眼前的人反而不容易被看到,被忽略也成为了常事。上司,同事,各种学习班都很重要,没有去过的地方也一定要找时间去,而我们的亲人和曾经最亲密的朋友呢?
仪式的最后一餐饭,大家围桌而坐。父辈的长辈们大都已经60多岁,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一些毛病。四伯没有来,因为生病住院了。
君哥哥在跟小叔说,人,要想得开,你们兄弟姐妹走了几个,现在有的身体不好,要放得下;钱被骗了,已经被骗了,就过去吧,不要老想着憋一口气。(小叔从生意失败以后就已经很多年没露面了。)
那一刻,如果不是因为大伯的葬礼,我会觉得这是近年来最好的一天,家里人基本都在,久别重逢。
回来了

曾经觉得最美的风景在世界各地,我要去看诗与远方。
离家十数年,蓦然回首,我的中年感悟是,最美的风景是跟最亲的人一起,无论在哪里。
时钟滴答滴答在流转,庞大无比的1,892,160,000在一点点地逝去,30+岁的人对于60岁已经走了一多半。
我曾经觉得自己认真地思考过死亡的问题,把自己生命长度设定在60岁。但在去年的那一刻,我又觉得自己没有认真思考过。长度已经设定,然而深度呢?
总想让自己活的绚烂精彩,但埋头于蝇营狗苟生活中的我是不是常常忘了这件事,关于生命的意义,关于长度,关于深度。
年少觉得走四方才精彩,走过四方方才觉得风景只在我能触及的范围内,只在我能照顾的半径里。风景不只是我看到,而是我让他们也能看到的。
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能再让他们做一个灯下黑的人。不管是他们没有陪我还是我没有陪他们,我想都在未来的岁月里补上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