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时光并未远离
只是更深地钻入你的身体
退居幕后,成为额上灰暗的皱褶
你在心里藏下它们低沉的啾鸣
当午夜时分放下沉重的自己
那些鸟就会扑翅而出,在星空中盘旋
因为被囚禁,它们每一天
都度日如年。它们用细小的喙嘴
啄破你用于掩饰的外衣
仿佛昨日重现,开阔和深远——
年岁渐老,越来越多的鸟被你饲养下来
因为过于拥挤,它们在踩踏中不断死去
是的,如你所想
它们的死是真正的死亡,不再有天空
以及飞翔的欲望,不再执着于三生三世的信仰
作为安葬的坟茔,你很悲痛
但你必须保持沉默,任由那些美丽的羽毛
在你体内翻飞,滴着陈年的血——
网友评论
被诗人囚禁于肉体和心灵的鸟儿,是什么样的鸟儿!是时光还是爱情,是自由还是理想,是诗歌还是忧伤?无论怎样,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做着相同或相似的事情:在心里藏下鸟儿们低沉的啾鸣,并用渐渐老去的年岁,饲养着越来越多的鸟儿,直到它们失去天空,失去飞翔的欲望,直到鸟儿们死去,安葬在我们内心的坟茔中。这个过程有时漫长,有时短促,但残酷的性质与结局却是一样的。沉默,并不能遮掩体内的羽毛,更不能遮掩那些陈年的血迹。这是一首不断向内,向里挖掘的诗歌,透着一种出奇的冷静和勇气,诗人既是旁观者,又是囚禁者,既是鸟儿,又是鸟笼,既想打开,又想关上。这种宿命般的悲苦、纠缠与悖论,着实令人刺痛。“那些鸟儿”,让我想起法国诗人雅克·普雷维尔的鸟儿。普雷维尔的诗中,未画鸟时,先画了一个“鸟笼”,鸟笼的基本功能就是束缚鸟的自由。无论多么美丽的鸟笼,哪怕雕龙画凤,哪怕镶金裹玉,对于鸟儿来说,鸟笼就是鸟笼,就是鸟儿的囚室,就是坟墓。诗人把画好的鸟关进画好的笼子——这画笼又何尝不是我们的身心呢——与本诗不同的是,或者说更为高妙之处在于,普雷维尔找到了让鸟儿重获自由的方式:在关闭和打开之间,诗人手中的另一件工具,常常和画笔配套使用的“橡皮”发挥了作用,“擦”掉画笼的门!其实,我们每个人的手中,每个人的心里,也应该拥有这样一块神奇的“橡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