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收拾东西要走了,二流子舍不得地望着她。二流子清楚得很,今夜之后,他可能再也见不着这位姑娘了。他多希望她能明明白白地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他一次,这一次,他绝对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青梅提着篮子,见门外面还刮着寒风,她的左手紧握着右手腕,站在门槛上低下了头,像是在祈祷着什么,又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二流子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背上粗粗的亮黑的麻花辫。二流子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他们俩所等待的什么,好像受到烈风的阻碍一样,迟迟不肯到来。
当青梅舒了一口气,要迈出门槛时,二流子疯了似的冲上来抱住了青梅。
青梅没有被他吓着,也没有反抗,她波澜不惊,任由二流子的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她明显感受得到身后男人粗重的呼吸以及身体的颤动。
青梅感激二流子,她十分清楚,那日若不是二流子,她早已陷入魔掌,比起那家人的可恶,二流子此时的冲动实在算不得可怕。她忽然觉得自已与二流子成为了同一类人,他们承受着这世间一样的痛苦,感受着失去爱的悲伤,她以前从未在意的情感在心里燃油而生,她不应该反抗,就如同是她抱着周子先一样,也绝不想周子先反抗。
青梅告诉自己对二流子只有同病相怜,没有爱。
二流子轻声地在耳旁问她:“你刚说的话当真吗?”
青梅的眼里早已含泪,就在二流子抱住她的一瞬间。
“你要是敢,我们就一起离开油茶村。”
二流子再次震惊了,脑子“嗡”地一下,像有一群蜂子在乱撞。当他要问为什么的时候,国珍和李兴国正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们。
二流子与青梅吓了一跳,青梅红着脸,背对着他们,二流子趔趄着躲回了床上。
国珍与李兴国更是吓了一跳,李兴国背身过去,国珍却盯着二流子发了半日的呆,当她反应过来才发觉手中的提篮,不过她看见青梅也提着竹篮,便觉着没必要再提着了,她放下提篮,反身将李兴国拉进了屋子。
二流子、青梅不敢正眼看李兴国,像做了贼似的,只与李兴国勉强地点头。
国珍说:“兴国是来帮你们的,人家可是正经的……”,国珍忽然忘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李兴国:“兴国,你是学什么的来着?”
李兴国勉强地笑着说:“学法的。”
“对,对,对,学法的,他是蒋主任的干事,他能帮你们。你们呀,好好地把事情原委跟他说一说,听到了吗?二流子。”
二流子没有回应,偏着头继续还坐在床上。
趁着李兴国问二流子话时,国珍拉着青梅的手出了屋子,来到晒坪。上。晒坪上有一堆落叶,是老张扫的,落叶堆得太久,像结成了一一团,风怎么也吹不散。
“青梅,二流子刚刚对你做什么呢?可不成样子,幸好是我撞见了,要是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你可再经不得流言了。唉!青梅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干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好不好?”
国珍的心里又急又怕,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跟青梅说话。
青梅在黑夜中默默抹着眼泪,什么话也不肯说。国珍知晓她的脾气,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这脾气,怎么比牛还犟呢?”
屋子里,只剩下李兴国和二流子。二流子却不主动说话,对着一个陌生的好看的同龄人,他说什么,从哪儿说起?
见二流子不说话,李兴国便开始温和地问他。李兴国问一句,二流子答一句,他觉得李兴国的问话是多此一举,天底下,谁还能救得了他?就连他自己,也因自己的良心而放弃了自己。他心不在焉,回想刚刚那会儿的事情,像做梦一样。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敢作出那样无礼的事情,他又悔又怕又自责,他想到青梅要他一起离开油茶村,一脸愁容,油茶村是他的根,没了根,他怎么活?
李兴国见二流子一脸愁容,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尽力帮忙的。”
国珍进来了,李兴国刚好出门。
国珍看着低着头的二流子,心里很不舒服。她喜欢像李兴国那样的年轻人,而瞧不上像二流子这样的,刚刚的那一幕,已将她对二流子的谢意给抚平了。国珍一直以来看不上二流子,她一直认为李景平放粮的事是二流子说出来的,好几次她跟李景平都这么说,可是李景平维护着二流子说肯定不是他。国珍也不知道李景平为什么那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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