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如果不快乐可以去集市走走,在那些泥土混杂,人声喧嚣里你可以找到最纯粹的力量,在那里,你只看得见五谷杂粮,柴米油盐,是最朴素的人间烟火,最诚实的生命底色。我很相信这句话,经常去转转。
今天的 集市上,某个老农蹲正他的鸡笼旁,双手托腮,呆呆望着笼内那群嗷嗷待毙的鸡们,好像在事先为它们超度亡魂。菜贩们一个个守着自己的摊位,茫茫然地看看面前一群群行色匆匆的路人。衣着精致,涂着艳红丹朱的柜台女孩拿着豆浆,早餐,神情倨傲地踏着满地尘土,冲锋陷阵一样冲向某个地方,她们自恃青春美貌,有用不完的资本可以挥霍,所以不自觉地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凛然气质,仿佛这世界都是她们的。
还有,路边商店的盆花一个个也是惆怅满怀,仿佛一直得不到良好照顾,永远处于缺水状态,风尘仆仆,垂头丧气。
而我,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三轮电动车上,等着漫长的堵塞的车队,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行人。
孩子,在哇哇啼哭,它们是天生的只能感应冷暖饥渴的生物装置,一旦状况失常,便会大声报警,你就必须手忙脚乱,分秒必争地为其服务调整。它们一个混着眼泪鼻涕的倾城微笑,就是对你的全额回报,你就会立马放下分分钟想揍死它的冲动,再次温柔万分地拥它入怀。
这就是生活,真实的满溢人间烟火之气的生活,疲惫,麻木,而又永远微笑着的生活,微笑着,你会忽略那些掩饰着的苦,微笑,你会觉得这世界很满足,就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一直在忍耐磨损和内耗,浩浩荡荡地冲向死亡,它一直在微笑,所以你什么也不知道。
就像我邻居的那个男孩,他在服毒自杀前的头一个小时,还在和我说话,聊天,微笑,一副神清气爽,斗志昂扬的样子。听到他死的消息,我几乎崩溃。怎么会呢,那么年轻的孩子,笑得那么天真,纯粹,你为什么不哭诉,不求救,一句伤心的话也没有呢?
可见,微笑是这个世界教会我们的礼貌,通行世界的法宝。可是,它不是万能的,人也可以表达其它的情绪的。哎,死亡是必然到来的结局,何必这么着急呢,或许会有惊喜呢,谁知道呢,还是活着吧。
所以,还是安心活下来吧。这世界有花有草,有生命的繁华昌盛,生死轮回,有食物的日常香味,有陌生人温暖眼神的短暂交汇,有心底里的本真良善,骨孑里的文人情怀,风雨晦暝之后想念初曰普照高林,大雪纷飞之际盼望来年春暖花开。有太多的美好未曾手触,有太远的远方没有丈量,这些都是希望,都是未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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