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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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轻轻浅浅，却自带清香。午后，当我们站在赫尔苏湖畔的八大岭的山顶上时，听见风吹过耳际的声响，那声音里面并不嘈杂，不过是风吹过一片片丛林之后抵达到我们身边。它刚刚与无数棵即将泛绿的松树亲昵过，那风里有暧昧的气味，但闻起来是甘甜的，隽永的，很上头，我们在那里站立很久。

山脚下有一条长长的银色的白练，那就是赫尔苏湖了，午后一点钟的阳光倾泻而下，那白练闪出灼灼的光，愈发诱人的眼眸，遂决定下山前去看个究竟。还未到湖边，就听见水流轻缓流动的声音。北方三月，冰河已经开裂，水声涛涛里，有小鱼儿在里面畅游，春天的迹象不用去别处寻，这里且有了。

站在湖边的沙滩上拍照，风吹乱我的短发，母亲仍然轻轻按动相机的快门。记载下这一刻的曼妙时光。远处传来犬吠声。附近的村庄里几乎每一家的屋顶都有一柱炊烟。“生活中的美有很多种，唯独这人间烟火气，能温柔整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当我们离开湖畔再回头凝视村庄的时候，村庄敞开它的怀抱等待着拥抱我们。然时间已迟，我们要回到山上，要从来时的路返回去。我们的车停泊在对面的山脚下。

日子清欢自在，走累了，母亲和阿良就坐在木质的台阶上小憩，阳光从树顶的缝隙里斜射下来，斑驳陆离，她们拿起手机拍斜阳反射出的光圈。我手机调不出来，只能站在那里看她们拍。此时，风声又起了。丛林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之声，尘封一冬的大地已经苏醒。母亲说，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能来这里挖野菜了。

我和阿良走在前面，母亲时而拍周边景色，时而拍我们的背影。我们也不纠结不扭捏，随母亲欢喜地拍。路边的枯草里已隐隐有绿色呈现，树的枝条已弯折不断，春意漫卷山林，无数生命都在嗷嗷待哺，此时最惬意。或许，更因为是与最亲密的人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彼此在相互陪伴，所以每一次出行都会心情愉快。

在回来的路上，车子里响起“The Rose(Live)”这首歌。歌者用轻柔的嗓音唱着，听得入迷，又见窗外，不时有喜鹊成双结对地飞过，它们的巢就建在路边杨树的梢头。春天的土地，仿佛被一层水蒸气包裹着，热气腾腾。夕阳西下，所有的景物都慢慢晕染出一抹淡黄色，更显其朦胧深远，我们的心被轻轻地震撼到。

回到家里，点一支沉香，沏一杯滚热的咖啡，坐在桌案旁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发现自己的身形还不至于有中年的臃肿和衰颓，这般就好。家里的先生在厨房里做晚饭，两个炉灶都升起火焰，倚在门边静静地看他，他竟不知。我忽然想留住这一刻的安静。其实生活里无需有太多的惊喜，人在中年，我听不惯掌声，我倒是喜欢听灶堂里的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那声音和丛林里的风声一样，都是具实的人间烟火气。

书上说：“能让你温柔的人，肯定给了你极致的爱。”这个春天，我渐渐把一颗心软下来，时常用温柔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觉得每个人都有其可爱的一面。我看得见他们身上发出的微光。那些微光，与赫尔苏湖里的水一样波光熠熠。我从每个人的身上照见自己，而心里想着，我要广阔地活着啊，转眼就是我喜欢的春天了，等窗外柳绿花红，我就可以穿着爱人给我买的衣衫，脚步轻盈地踏进春的怀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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