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发小的弟弟叫运生,我叫他做表哥,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他跋山涉水找的草药偏方,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在当地很有些名气。
大石山是村周围最高的一座石头山,连绵五个峰。从记事起,一直是禁止砍伐的。疫情那年宅家,我才有了第一次登顶。从山上看城区,密匝匝房子像盒子般与乡郊勾连成一片。上山的路边,大树参天,遮天蔽日,乱石飞渡,藤蔓纵横,阴郁得让人窒息。
一日,与表哥和继父一起,登上大石山近顶处的平台上,他们对着许多我叫不出名的植物捣鼓,我贪婪的看着远处的风致,不觉间,薄暮已至,天说黑就黑。要知道,白天上山且不易,夜里下山愁断肠。“下山吧,我手机里有电筒。”我对他们说着,他们也各自亮起自己的设备,一脚高一脚低趄趔走着。
走到一处开阔地,见到有停机坪和飞机跑道,心想,原来说打造乡村旅游项目,就是对大石山原始生态旅游和原始古村落文明的有机挖掘,不觉间已悄然进行了。久不回乡,看来狭隘了!
哥哥来接引出了建设区,恍惚间,继父和表哥竟不见了。……再后来,装修团队为我办了接风宴,很多陌生的面孔与我一起热闹,乐呵间我忽一悟,继父和表哥不是早已辞世了么?不由得走到独隅单间,一种悲怆之情忽然袭来,笼罩全身,好想放声痛哭一场,又怕惊扰了热情的接风者,只好默默地任涕泗横流,独自饮泣。
就在这沉郁的氛围中,急促的电话铃惊醒了我的梦,我一看手机,刚好早上六点,是岳父打给爱人的,说爷爷一大早准备取自行车时进城时,被绊倒了,目前动弹不得,等天亮就送医院。
一摸脸上,冰冷的泪珠尚在。梦里的情形历历在目,眼不前的悲剧正在发生。
爱人娘家的爷爷已九旬,身体一向硬朗,还能踩车走动。性子倔,我行我素惯了,制给他的“防走失牌”横竖不愿戴,让他别再骑车也不听,这些年因踩自行车走丢过几次。找见时,总喃喃自语:“城里变化太大,变得认不出了。”目下与内弟一起住在城里小区的25楼上,看不懂电梯,但凡电梯开门,就往外钻,如没人跟着时,就自己爬楼梯走路上下,剩下一身孤勇和无畏,只是神思,相去已远。
昨天岳父诞辰,老爷爷留在乡下住了一夜,本想着早上纱白,就踩车回城,不曾想,梦里的悲伤,遭罪却落在他头上。
周六医院的人也挺多,排了好长的时间,检查结果是股骨骨折,要手术,看来这个新年够伧。
但愿爷爷早日好起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