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远行

文/幸福

所有的远行

那次是去西安。在返回前，我就近去新华书店，出来时挑选了一本梭罗的散文集《瓦尔登湖》，想带在路上读。

从西安返回时，买了一张硬座票。路途在晚上，上车以后，过道里站满了乘客，到了后半夜，东倒西歪的，昏昏欲睡，有的躺在了走道上，空气混浊不堪，塞在背包里的书，终于没有拿出来。

每次旅行返回时，我会买一本书。上新华书店买一本书，盖上书章，留个脚印，带走这个城市的气息。

只能陪你到这了

我对面坐着一家三口，父母送孩子去西安上学。男孩第一次出远门，家住农村，父母陪他去学校，顺便也旅游。父母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们的孩子，男孩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跟他的父母嗑着瓜子，不知什么时候，头歪在父亲的肩膀上，睡着了。

只能陪你到这了。深夜里，这个声音在耳边想起。

想起来时的一幕。我打好背包，站在家人面前，我告诉他们将要去的地方。陷入片刻的静默，有好长时间，我们哑然无声，好像不知该怎么打破。

仿佛一去不复返，每次都像是在送行。母亲不再像以往那样挽留我，默许眼前即将远去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感到难过，忍不住心头涌起阵阵酸楚，转身走到屋外。

尽管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仍有很长的路，接下来是留给自己的一段，疲惫的身心，父母只能陪你走到这了，人生接下来，就只有自己了。

有时候，想象不只是想旅行，一个人需要行走，要学会适应自己走一段路，需要独自去面对孤独。

灵魂只能独行

“灵魂只能独行”，看到周国平这句话时，被打动了，即使自己的亲人，即使心灵相通，也不可能心手相牵，伴你一路远行。

以前我不愿意出门，很深的恋家情结，我是个“路盲”，确是真实的原因。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选择了远方，暂别家，最初的动因，缘由放逐自己的勇气。

然而，人最容易迷路的地方，其实是在人群里。人最感孤独的时刻，也在人群。即时通讯便利的联络，使人与人见面变得容易，而频繁的面对，让彼此心生厌烦。每遇狭路相逢，客套寒暄，陪着小心翼翼，勉强挤兑出脸上的笑意。

向往一种说走就走的旅行，是给拥堵周边的思绪，腾出一片空白，新鲜得如人生初见。如同与熟视无睹的自己，来一场如火如荼的恋爱。你想说就说，随你掏心掏肺，推心置腹，句句扎心；若不想开口也好，尽可以独坐在甚嚣其上的尘市一隅，默然无语，观摩形形色色。即使面面相觑，有些话无人可说，有些人无话可说，而赏心悦目，面对面凝望着，即使什么也不说，就很美好。

一成不变的日子，平板如故，仿佛脱离了生活的轨道，让自己暂时失踪，留下的空白，灵魂就这么上路，身边带一本书相伴，让思绪在路上飞行。

生活在别处

旅途中无意间遇到一些从茫茫人海中跳出来的人，走进你的视线，走进旅途的故事。

到贵阳站转车毕节，离发车时间不到半小时，窗口已经停止售票。夕阳西下的车站外，举目彷徨。一位中年女子凑上前来，问道去哪里，要车票吗？主动帮我在售票机买了去六盘水的车票，一张硬卧车厢的站票，来不及讨价还价，赶紧给了她票钱，背着包小跑着进站上车。

是途经贵阳去昆明的车。坐在车窗前，血管嘭嘭地冲着耳膜，嗓子干燥到冒烟，直到车窗外融进大地的夜色。

车厢里几个大学生，收拾好了卧铺，给跟前的乘客每人发了两个橘子，车厢里顿时飘漾起怡人的橘子清香，沁人心脾。

很多出门在外的日子，好像都会有这样的时刻，留存的感动，铭记在心。人生的离别有各种各样，而所有的出发远行，目标与初衷似乎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回到出发的地方。

三个小时的路程，很快过去。到六盘水站下了车，夜幕四合，没有方向感，打车去毕节的路上，难忘的又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