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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我的外公去世了,他悄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和我说,外公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打扰到任何人。我能想象到像外公这样倔强的人,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意麻烦到孩子们的样子。这确实是外公的做事风范了。而距离今天,外公已离去快2个年头,时间过得可真快,每当回忆起时,我总觉得外公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他可能只是累了,想找个清闲又不被我们发现的地方偷偷躲起来,然后过几天舒坦的日子。所以或许那天以后,是时光老人给外公放了一个长假吧!
记忆当中,外公个子很高,小时候,我和弟弟总喜欢在春天杨树发芽的时候缠着外公将那新发芽的树枝折下来,做成一段一段的小口哨。外公的腿受过伤,走路会有一些颠簸。听外婆和母亲说,外公的腿是年轻的时候在矿场做工的时候受伤的。每当这时候,外公就会伸伸懒腰,然后一步一摇的走出门口,在就近的大树旁停下,伸手将距离我们特别高的几条树枝折下来,手腕轻轻转动,不一会儿那树枝的表皮与枝干就相脱离了,再用剪刀将脱离的表皮加以修剪后,一段一段的小口哨就做成了。
对于我而言,外公标志性的外貌是那又大又红的鼻子。我很好奇外公的鼻子怎么又大又红,所以以前总喜欢趁外公午休的时候偷偷捏他的鼻子,不一会外公就会疼着叫喊。外公很招小孩喜欢,至少我和弟弟是这样认为的,无论外公去哪,我们都要跟随着外公的步伐,像外公的小尾巴一样甩不掉。外公像我们的老大,满眼对他的敬佩,他会骑着他那个年代的旧式自行车载着我和弟弟到田野玩,掏鸟窝、做鸟笼、捉蚂蚱等等。外公的无所不能毫不吝啬的占据了我们一半童年时光。小时候,外公经常和我讲的一句话便是:“要好好读书,长大以后出国留学。”而我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误解了外公的这句话,因为我把“留学”听成了“流血”,所以很不理解外公为什么这样说,外公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那是我唯一觉得外公有时候糊涂的地方。
外公辛勤劳作一辈子,没有正经的去上过学,可他确是家里最明理的一个人。邻里邻外大家都很和睦。母亲和我们讲,外公小时候刚好赶上闹革命,因为家里的政治成分不太好,所以没有条件去读书,可是外公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一边照顾地里的庄稼,一边还要自学认字。现在想来,若我能有外公一半的毅力就好了。在我的记忆中,外公从来没有闲下来,外公很忙。不管在哪,都可以看到外公忙碌的身影。地里干农活的外公,羊群里栓草的外公,邻居院子里帮忙剪羊毛的外公,帮我修自行车的外公,给弟弟做弹弓的外公。无论外公多么忙,他总会用他那超强的耐心去解决,一件事一件事的将它完成。也正是有外公这样,总是把家里的一切事情打点的井然有序,以至于在外公走后,外婆看到家里的任何一样物品都能想到外公,然后泪流满面。外公很疼爱外婆,这辈子没有让外婆受过什么委屈。在我的记忆中,反而感觉是外婆的不懂事多一点,有时候因为外婆的蛮不讲理替外公抱不平。可外公看着外婆的抱怨还笑的很开心。
外公得了肺癌的通知单是那一年的夏天确定下来的,在此之前,刚开始外公只是一些简单的咳嗽,外公很要强,自然觉得这些小病没什么大事,后来随着外公的病情不断加重,开始辗转于各个医院进行治疗,直到得知外公患得了肺癌晚期。这一年,注定对我们来说是沉重的一年,从未想过,如此硬朗的外公会有一天倒下。而这一天又来的如此之快,让我们猝不及防。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全家陷入了悲痛中,当舅舅从医生那里得知外公最多还有3个月的时间,我哭了,连呼吸都是紧促的,因为我不敢想象外公离开的那一天。再后来的一次回家路上,弟弟问我:“你知道爷爷还有多久的时间吗?”我哽咽了一下:“嗯!知道。还有三个月。”然后我们互相沉默了,也是那一天,我对奇迹充满着无比信任。可是,最后奇迹没有出现,我的外公还是走了。我最后一次见外公的画面停留在我开学走的那一天。那时的外公病情已经很重,家里的所有人隐瞒了外公的病情。外公拄着拐杖坚持要和外婆一起出来送我,我强忍着眼泪应答着心里想着,外公等等我,国庆节的时候我就可以回来了。遗憾的是,我没有等到国庆的那天。这一别,便是我和外公的永别。
外公走了,走的很匆忙,还没有好好交代一些事就离开了我们。在外公离开后的日子里,我总觉得他没有走,一直在。只是刚好我来的时候,他出去忙了不在家而已。再后来,我觉得可能外公辛勤了一辈子,老天怜悯外公,于是就派时间老人给外公放了一个长长的的假期,长到没有了期限。这样也好,外公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2020年6月,又是一年的夏天,以此方式来记录我对外公的想念。愿外公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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