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9月开始的那本《爷爷日记》已经整理完了,其实就是薄薄的一本,前后用了近4个月的时间,这几天,又收到了一小箱三大爷寄给我的爷爷日记,时间跨度在1980年到1988年,加上我原安排在计划里的五六十年代的几本,那么这一波,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整理好了。
我喜欢做这件事,因为每次打着这些几十年爷爷写下的字,都像是亲眼见到了过去的那些画面,那些或者在我身边或者已经远去的人们,都还在这里年轻着、生活着,我能感受到那时候的喜怒哀乐,能看到那时候的街头巷尾。
这些文字,不过是爷爷的日记,不是什么名著、也不是什么经典,但是却似乎比以往读过的任何一本书都更能教育我、启发我。这些文字是真实的,里面的故事都是曾经真实的发生的,写下这些字的是我的爷爷,是在我小时候的某一段时间里每天陪伴我,我最喜欢在他身边凑近乎的爷爷。
听奶奶说,我小的时候,爷爷说过要好好的培养我,可惜爷爷走的太早。
好在如今,他写下的日记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就仿佛是爷爷以另一种方式陪在了我的身边,只不过,我们时空错位,生活在不同的年代里,但是通过文字,我可以找到他。我可以看到爷爷的一言一行,而这些,仍然可以感染到我,影响到我。
玲子姐问,爷爷后来是从政了吗?
并没有,看了几眼后面的日记,爷爷正是按照现在的线索透露的那样,回到了公司。不过回到公司以后的事情,我也要继续看日记才知道。
我知道的是,爷爷三度办起公司,又三度被调回学校,每次都是因为公司办好以后,便有各种利益和斗争,前两次,别人把公司搞垮以后,便请爷爷回去,而第三次以后,爷爷再一次眼见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加上或许是多年的劳累,病了,再也没能回去,那个曾经辉煌过的公司也消逝在了时代里。那个小楼,如今还在,听说被一位温州商人买了去,或许是等着某一天的拆迁款吧。
在80年的日记里,我看到了一张爷爷恢复党籍的文件,57年爷爷正值30几岁风华正盛被打成“you派”开除党籍,从哈尔滨下放到我们那个小地方,到80年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名誉,23年的青春岁月已经蹉跎。爷爷在这个期间被安排过到农场放牛,还有林场、“五七”干校,这期间的故事我也只是略有知晓,可能还要在日记里面一点点去寻找吧。
爷爷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做起过事业的人,也是受过20多年磨砺的人,从80年代已经人过四十才开始有机会好好的做事业,到92年因病去世,或许,这一生真正可以实现自己价值的光景,不过十年,而这其中,也是几番坎坷与波折。
我不知道爷爷的这一生该怎样评价,经受过磨难,也取得过辉煌,承受过痛苦,也得到过荣誉,如果说人的一生总要实现一点自己价值的话,那爷爷是做到了;但如果说有没有过上想要的人生,人生里又有多少的遗憾,那我就无法评价了,23年的青春时光蹉跎而过,又是这样想做一番事业的爷爷,心中到底会有多少的苦闷,或许不得而知吧。
奶奶说,爷爷做了那么多事,却真的没有享受过什么福,甚至最好的衣服,都不过是一套中山装,连西装都没有穿过。前些年奶奶在的时候,还有时会和我说:现在生活都越来越好了,你爷爷活着该多好啊,生活条件都好了,你爷爷就没享到福啊!
家里还有一盘爷爷的录像带,是当年市里的电视台给录的,很感谢这盘录像带,真切的留下了一些很可贵的东西。
晚年的爷爷,得了癌症,在那个年代,这是完完全全的绝症,尤其是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无论爷爷曾经做过多少好事,受到多少喜爱或者尊敬,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遗憾还是值得,那些难以忍受的痛苦,都是真实的,无法摆脱的。
这几天在读一本书《像空气一样的理想伴侣》,里面第一篇是采访张嘉佳,他提到了一句:死是必然,那么必然发生的事,就一定不是悲剧,或许只是另一个起点。
人生的爱别离、怨憎会无法避免,既然无法避免,或许我们就真的可以乐观的一点去面对和看待生命的悲与苦。
猫头鹰说:智慧的一大半是勇气。
问天老师说:斯多葛的哲学家们就是在穷尽一生去寻找,人的一生应该如何度过?
我也还不知道答案,或许,在这些日记里可以一点一点地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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