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二十八年
如果说 我写我的学生是为了检阅自己教育工作成果,试图说服自己教育的重要性以及体验教育对人的影响。那么,当我写下这个题目时,内心更多的是感激与愧疚,
我自小体弱多病,未上学、前的记忆都是父亲带着我奔波于大大小小的医院,也因此担误了上学的年龄,直到接近九周岁,我才正经八儿的读上了一年级。身体也不见好转,隔三差五的请假看病或休养,学习成绩自然跟不上,但年龄大了,留级也说不过去。就这样懵懵懂懂升上五年级。
那时五年制小学教育,五年级已经是毕业班了,全镇只有大约30%的学生可以升上初中,升学压力很大。那时我身体抵抗力好了些,父母开始给我压力:你呀,身体差,干不了农村的体力活,要努力读书,考个中专大专,跳出农门。我也有了升学的欲望,进而转化为学习的动力。
潘老师是我五年级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他那时应该四十多岁吧,但在一个小孩眼中觉得他很老:皮肤被太阳晒黑乎乎,满脸皱纹,眼睛却异常锐利。这是我记忆中的潘老师。
我觉得他特别讨厌我:上课每次碰到特别难的题目一定提问我。而他的习惯是:回答不出问题不能坐下,必须站在那里上课。所以,我经常是站着听课的。
印象最深那次:提出的问题必须在黑板上写出来,我不确定自己的答案,紧张都六神无主,走到讲台上,拿着粉笔就边思考边写。“用色笔写,你听到没有”。潘老师在一旁怒吼。我战战兢兢换了粉笔。“用色笔写,你听到没有”。潘老师在重复,我又换,如此反复几次,我干脆不写了,倔强地瞪着老师。“你不知道什么是色笔吗?”老师问我,我充耳不闻。我当时真的没有听懂色笔是指彩色的粉笔,而换来换去都是白粉笔。我觉得潘老师故意针对我,没有认错,就这样站在讲台旁边上完了一节课。我那时对潘老师的恨是不可以用语言来描述的。但站在讲台上听课的事发生过好几次。
我最讨厌上作文课,他每次都把我的作文读出来,一边读一边批评,这里漏一个字,这里没有形容词,这里不够具体……反正我记忆中没有表扬过一次。然后是要我根据他所说的重写。其它同学的评语及修改意见写在作文本上了。虽然也重写,但不像我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全班同学面前。这样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来说是很伤自尊的。有时甚至羞愧无比。
为了尽量减少被惩罚被耻笑。我刻苦学习,成绩一次一次地提升,最后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一中。
潘老师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句赞美之辞。我对他的恨让我从没叫过他一声潘老师。
初中三年,有了小学基础,自己也形成了自己的学习习惯,成绩一直保持前三名,为早日跳农门,我报考了师范,也成了一名教师。
离开小学后至现在,我只见过一次潘老师。那时我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那天,在我回家的路上,潘老师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迎面走来,我看见他,愣了一下,想叫又叫不出来,我手足无措低头站哪儿,像小时候罚站那样,潘老师却微笑着从我面前从容走过,那微笑充满自豪。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的老师:他一直用他的方式帮助我,爱我。他的严厉,使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也使我从一个不合格的学生变成一个全级第一的学生。
从教的时间越长,我越能体会潘老师的苦心,或许,那时我的性格需要不断打击才有进步的动力。有时,为了学生的成长,我也软硬兼施;有时,为了照顾大多数学生,我也伤害部分学生。也有部分学生对我不理解,讨厌我,恨我。我不能因为这少部分人而认为我是错误的或失败的。
我感激潘老师,因为他,我有了不一样的人生。源于小时候的恨,我又一直不愿面对,不敢提及。那种愧疚藏在心底,不愿意去触及。
时隔多年,希望你依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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