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我认识了他。
当时他在考成人大学,我问他,你一个小学毕业的人去考大学是不是难为你了。他很自信地告诉我,说他已经把初中高中的知识自学完成,除了英语听力蹩脚外,其他的都能稳及格。
我又问他为什么要去大学,明明自己年少多金算个成功人士了。他昂了昂头说:“你懂什么,这叫理想,我还想读研读博呢,我喜欢那种汲取知识的感觉,以后学成归来开办一个学校,自己当校长。”说话的的他眼里冒着光。
意气风发可以说是对他当时的准确写照了吧。
毕业那年以后我去看他,他既没有继续读研,也没有开学校,而是整天呆在自己的小酒店里。他见我来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沉颓的面目,消瘦的身材,我料想中儒雅偏偏的他变成这不修边幅的模样。给前台打了个招呼我们就走了。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我也没问什么。
他停了停脚步看着我,强装微笑地说:“老规矩,我买菜,你买酒。”我点了点头同意。
我想,看这模样,今天是回不了家了,得买大瓶的。
他一边吃饭一边喝酒,有几次想说话但又憋回去了。
到底怎么了?我还是开口问了。
大学挂科一堆,勉强毕业。话说完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沙发上,两眼通红地望着酒杯,没了下文。
我也没问,接着和他一杯杯的喝酒,酒量不好的我去洗手间吐了回来,也无力地躺在沙发上。他笑我酒量还是那么菜。我醉了,就说:我的大校长,比不上你。
他沉默了,我才发觉失言了。终于,他开口讲述他是我大学四年。
成熟的他一去学校就和同学打成一片做了班长,大一时几乎每天不是应邀去打篮球,就是忙活班里的事,或者就是被同学拉往别的学校。一开始他不好意思拒绝,久而久之自己也习惯了。此外他还加入了学生会和其他两个社团。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忙,唯独期末挂科让大一不完美。
大二当了学生会主席,这下更忙了,往后的日子里,他忙着社交,忙着组织,忙着赶资料给主任,常常睡不好,甚至用上课的时间补觉。最后挂科一堆,学校面子上挂不住,就给了他毕业。
他说他很后悔,为什么那么傻为一些无所谓的人和事而耽误了自己的理想。大学四年他连一本专业书都没有完全看完。他还说现在的他已经不信任自己对理想的忠诚,只想混吃等死。
安慰水平不够的我没能重燃他心中的火种,现在的他,也许已经不在了。
人啊,总喜欢被眼前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缠住,迷失了自己,忘却出发的目的,等到回首发现的时候,生活已经偏离了道路,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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