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亿年前,生命开始离开海洋,从此依赖陆地。后来人类出现,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畏惧海洋,在大海隔开的各个大陆繁衍生息,不相往来。几百年前,人类的冒险精神空前高涨,从此海洋成为人类征服的领域,也成为已相隔数万年的人类再次联系的通道。后来人类的足迹延伸到天空,到外太空,海洋和天空变得如此的重要。但自从哺乳动物登上陆地开始,我们的陆地情结从未割断过,而且不止是人类,其他陆地生长的动植物也是如此,包括翱翔在天空中的鸟类,他们要依靠陆地来歇息,来繁衍后代。
或许是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就为我们设定了万有引力,所以生命虽然能离开海洋,但是无法离开陆地,虽然我们的肉体可以暂时的离开地球表面,但我们终要归来,漂泊不是我们的宿命,生于何方,死于何处。
人类的历史证明,仅仅是陆地也不能让我们有归属感,社会性是人类自古以来形成的本能,脱离了群体的人,多多少少面临挑战,不管是来自外界,还是来自灵魂深处。
多少人类文明毁灭在沙漠和海洋中,恶劣的环境不适于生存,无边无际的荒凉使人难以适应,所以漂泊在这些地方,对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
中国古代文人有隐居的情结,因为在那个时代,在社会中生活也面临着风险,所以厌恶争斗的人向往山水田园,然而真正看得透的人却崇尚大隐隐于市,而且从古至今,真正过上隐居生活的人并不多见,可见山水田园、与世隔绝只是文人的精神追求,因为人不能真正脱离群体。
在很多人心目中,与世隔绝是美好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然而其间的风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到的,《荒野生存》这部电影就展示出来了,主人翁的勇气和情怀让无数文青折服,但他的死亡更让人惋惜。或许上帝有意为人类和自然画上界限,该属于大自然的地方,再美也要让她遗世独立,即使我们独具慧眼,满怀情怀,也不该侵犯。只是现代科技迅猛发展,人类不断开拓属于大自然的地方,且不说是好是坏,人类有冒险本能,有商业利益,有寻求立足之地的需要,才有了那些遍布地球的足迹和聚落。
我们并不了解海洋文明,实际上可能早在各大洲开始有往来之前,那些生活在某些岛屿上的人就有了寻找生存之地的需求,所以他们杨帆起航,为大洋上的各个岛屿带去物种和文化以及基因。这就是为什么近在台湾、远在新西兰的高山族和毛利人以及南太平洋一大片岛国有着相近的人种、语言和文化,就连传统的造船技术也相近。有一种说法认为,太平洋中最早进行文化和基因扩张的,是一个叫拉匹达的民族,位于现在的俾斯麦群岛。当然拉匹达文明最后消失了,或许是溶于众多岛国的文化和基因中了。总之,那个时代人类没能战胜海洋,可见海洋是多么神秘可怕和令人畏惧。还有一个例子,著名的复活节岛,曾经也有过辉煌的文化,只是后来岛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像竞赛似的疯狂地建造石像,人们不事生产,为了石头的运输砍光了所有的树,最后没有木头造船,所以无法捕鱼,也无法逃离岛屿,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社会陷入混乱,甚至同类相食,最后,岛上只剩下一个个望尽日月星辰的石像。可见茫茫大洋中,一个小岛的生态是何等脆弱,生活在上面的人和动物是何等孤立无援。
地球的力量塑造了大洋中零星的陆地——岛屿,但海洋也有能力把它吞噬,近年来,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很多的岛屿都将葬身海底,最为人所知的是图瓦卢,所幸这一切发生在现代,那个国家的人民得以迁徙。试想一下如果是发生在500年前,那些人的命运会不会跟复活节岛一样。其实即使不是气候变暖,海岛也面临着巨大的威胁,飓风海啸,地震火山,无时无刻不在撼动那些美丽的岛屿。
生活在大陆繁杂社会里的人们,大多向往那些如天堂般美丽的小岛,或许是由于人们从未看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旷,海洋给了我们很多幻想,美丽的蓝色星球,我们却不在那蓝色之中。当然那些岛屿确实有如天堂般美丽,只不过,它变幻莫测,而且资源贫乏,物种稀少。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日本这个民族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因为它代表了海洋民族的生存条件,以此可以想象,那些面积更小,条件更恶劣的岛屿,人们是否也一样向往大陆。
说了那么多海洋,再来说说大陆,人类伟大的文明,要么诞生于大河流域,要么诞生于沿海地区,因为这两种地方可以养活数量众多的人口。大河流域有利于农耕文明,而沿海则利于鱼牧和贸易,再加上沿海地区既有大陆腹地作为依靠,又有面朝大海的开阔眼界,所以容易产生伟大的文明,例如古希腊、古罗马、埃及、阿拉伯以及现在的美国。大陆地区除了冰原,沙漠和原始森林,大多是得天独厚的生存佳地,不像海洋岛屿那样面临大自然的威胁。然而大陆却成了人类矛盾主要的战场,民族的仇恨,信仰的对峙,权力的争夺等等,使大陆陷于战争,疾病和饥饿中。所以有些民族流离失所,有些民族时盛时衰,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犹太民族和中华民族。犹太人的民族认同感和凝聚力从古自今未曾变过,虽然流离失所几千年,却在逆境中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中华民族有着悠长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经历了由盛而衰,再从封闭到开放,如今走在复兴的路上,华人及中华文化遍布世界各地。当然也有民族和地域都不同,却靠信仰凝聚起来的文明,那就是宗教的力量,每一个穆斯林,心中都有一个真主,为了得到真主的接纳,他们每天五次朝拜,每年前往圣地麦加;每一个基督徒,心中都有一个上帝,为了死后进入天堂,他们努力赎清自己的原罪,完成上帝的使命。
陆地养育了人类,见证了时代变换和王朝更迭,山川难老,生命易逝,大陆似乎与日月星辰同在,在人们有限的知识里,她是我们直接能接触的永恒,是人类最基本的依靠。因为有了她,我们才建立了国家,发展了文明,因为有了她,我们才能有一脉相承的血缘和地缘,才找到了归属感。
为什么大航海时代灯塔出现了,首先它的作用是为船只导航,其次它也是航海者的精神寄托,因为它代表陆地。在渺茫无边的大海中航行,面对未知的前方和有限的资源,心里多少有些恐惧。如果在几近绝望的时刻看见灯塔,该是一种怎样的喜悦,那种感情是没有离开过陆地的人无法想象的。刘慈欣的《三体》中描述了一艘宇宙飞船上人们,在得知地球毁灭后,驶向未知宇宙时的心态,所有人的心情用凝重来形容已经不恰当了,那种孤单感恐惧感和失落感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发自灵魂,因为我们与陆地的关系已经烙在我们的基因里。
再说一些可能是我们正在经历的情况,我们生活在一个经济空前发展,科技空前发达的时代,在这个时代,距离已经不是阻碍我们沟通的障碍,我们大部分人背井离乡,渐渐疏远了那个生育我们的故乡。而每当回到那里,却发现变化颇大,熟悉的人越来越少,那些地方越来越向都市看齐,而失去了曾经熟悉而又特别的味道。渐渐地,除了少数牵挂的人,我们对那个地方的认同感越来越弱,最后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到那时那地见到那人。然而何处是我们归属的地方,我们很清楚不是目前生活的地方,但又是哪里呢?有时候真的渴望自己能虔诚的信仰一个宗教,因为它能让我找到心中向往的地方,天堂也好,麦加也好,但是读的书越多,就发现自己越不容易信教。或许我也可以向往山水田园,终南山,桃花源,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或许我也可以向往南太平洋的某个小岛,可是理性又让我少了几分浪漫情怀,如今孤身在外,虽生活安定,但心却从未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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