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地理课才是我的“正业”,可八年级一周满打满算只有三节课,且教室狭窄,我这体型得吸着肚子下到学生中间,于是乎,我认不清八年级学生,上课想批评也只能“望生兴叹”。
(更重要的原因是懒,不重视)
周三地理晚自习,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我手忙脚乱地安排好闺女,拿起手头厚厚一沓试卷准备进教室,一声报告拦住了我的去路。
“怎么了?”
“老师,我想请假……”她双手递过来请假条,请假事由却是空白。
我瞥了一眼假条,记住了她的名字——苗苗,似乎总坐在教室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听讲,默默地记笔记,像一株默默无闻的三叶草,暂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大晚上的请什么假,坚持两节课都下学了。”我驳回她的诉求。
“我是住校生,下学回不去……”她攥紧假条,目光飘向一旁。
“那给家长打电话,现在来接,号码说一下。”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家长接不了……”她挠挠头。
“试试吧!”
拨通号码后,苗苗奶奶和我俨然不在一个频道,上演了一出“马什么冬?马什么梅?什么冬梅?”的坎坷对话,我开了免提,苗苗为难地告诉奶奶,吃饭的时候别人把米汤全部洒在了她的校服外套上,希望家人能送件衣服,或者自己回家换衣服。
“天都黑了,让学校派个车把你送回来!”苗苗奶奶语气强硬。
此刻我的心里一万个无奈奔涌出来。校园里书声琅琅,再不进班,我该挨批评了!
“苗苗,让我看看你的衣服。”
她转过身,校服冲锋衣整个右面糊上一层小米浆,的确需要换洗。办公室沙发上凌乱地堆放着几件秋装校服,我委婉地建议:“你把冲锋衣脱掉,先穿上秋装这件,下课后我带回家给你洗洗,别再来回跑了。”
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些不适应,苗苗愣了一下,“你换吧,换下来放我桌子上,我先进教室,手机你拿着,给奶奶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回去了。”带上门,我一路小跑冲进教室,还好,60个娃们在课代表的监督下,安安静静地做着题。
由于家里洗衣机没有烘干功能,直到第二天中午衣服晾干后,我赶紧给苗苗送了过去。而后,苗苗和我擦肩而过时,总会停下车挥个手、鞠个躬,郑重地说一声“老师好。”
现在,我终于能记住苗苗的名字了。周五中午守在班上,拿着座次表,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记下每个学生的容貌,即使是千篇一律的三叶草,做园丁的,也要悉心呵护,让小草知道自己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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