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 深渊下的白罂粟

文/三月陌上花

十月很忙，被各种活动各类会议还有考试压力充斥着。《白夜行》是从月初就开始看了，总想着一口气把它读完，奈何一直没有时间，内心甚是挂念。一开始是被其中的故事情节所吸引，迫切想知道最终的悬念揭开。可是到后面发觉萦绕心绪的除了故事本身的曲折离奇情节之外更应是故事背后对人性、对社会的冷静思考。

这是继《解忧杂货店》之后我再次领略东野圭吾先生的风采。吸引我去读这本书的因素有很多。首先，《白夜行》这个书名就很让人费解：夜不应该是黑的吗？为什么叫白夜呢？为什么不在白天行而是要在夜里行呢？其次，这部被誉为万千东野迷心中之“无冕之冠”的作品何以得此殊荣呢？

故事以一起命案为发端，在刑警笹垣锲而不舍的破案过程中，真相渐浮水面。女主唐泽雪穗因童年家穷被母亲出卖，被迫与男主父亲做肉体交易，后来被男主桐原亮司发现了，杀死父亲，而女主则制造自己母亲意外死亡的假象。两人为了掩盖犯罪事实，在随后的十几年时间不再有任何交集。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在之后的十几年里男女主角不断伤害别人，甚至于是杀人。最后在警察的追查下，男主角为了将真相永远封住，在警察快要抓到他时自己将剪刀刺杀自己跳楼自杀，而女主角却留下一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离去。

读的过程中，我对第一个问题渐渐有了答案。用桐原亮司的话来回答最为恰当。“他们无法像正常的情侣一样手牵手在阳光下一起走，他们过的日子与其说在白天中不如说是在白夜中，虽有阳光，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日间。”他们是情侣亦不是情侣。在整本书中几乎没有他们同框的镜头。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如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没有交集。每一章都在讲述他们在各自不同阶段所发生的某一个事件。但是在这一系列看似毫无关联的故事情节里，作者却暗暗地埋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伏笔，留下了一些些支离破碎的蛛丝马迹。由这一个个片段构筑起了一座庞大迷宫王国。我觉得以白夜行为书名不仅是桐原亮司与唐泽雪穗的感情纠葛的贴切比喻，更是这本书所要传达的对扭曲人性和丑陋社会深度剖析的结论所在。书中整个社会笼罩在泡沫经济从出现到巅峰再到破灭的阴影下，人性也在不断发展中扭曲变形。人不人鬼不鬼。子女成为父母私欲满足的赚钱工具，扭曲的性取向将魔爪伸向儿童，油腻大叔侵犯小女孩，欧巴桑包养小鲜肉，儿童在这个大染缸中早已被污染成扭曲变形的儿童……

先来看唐泽雪穗，对于小说给我们刻画了这样一个接近完美的女子的背后竟然踩着别人的耻辱甚至是鲜血走过来的。表面纯洁美丽、优雅迷人，无论是男人亦或是女人无不不被她无穷的魅力所征服。但背地里却阴暗诡异、城府极深，凡她身边的亲近之人无一不遭遇不幸。她值得同情，但不值得原谅！她是被伤害过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权利去伤害别人；她是不幸的人，但不代表她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幸福来成就自己的幸福。

我们再看看桐原亮司，一个有着过人天资的儿童却被变态的家庭所毒害，父亲心理扭曲变态，母亲淫荡荒淫。他的这份才能没有运用到正当的地方，而是用来盗取别人资料发行自己的游戏、给已婚妇女当“皮条客”、预谋杀人灭口。按照书中一直执着于追查真相的笹垣警官的说法，他们是如同“枪虾和虾虎鱼那样的互利共生”的关系。在崩坏的世界里的两个人，联手向不属于他们的完好的世界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小说的结尾处，桐原亮司躺在唐泽雪穗的脚下，她冷漠地看着桐原亮司的尸体，没有掉一滴眼泪。面对刑警的讯问她像人偶般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这是什么人，雇用临时工都由店长全权负责，然后拖着白色的影子离去“一次都没有回头”。在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起先就只有她一个人，后来桐原亮司掉进来了，成为彼此的太阳，两人结伴走了一段时间。而现在她在白夜里的那一束光也没有了，又回到了她一个人的状态。她或许可以等待另一个掉进来的人，如果没有，就算一个人走下去，也无妨。

读完全书，仿佛余音绕梁、久久不散，没有酣畅淋漓之感，眼前似乎还有一株白罂粟在看不见的深渊中绽放着黑暗和哀伤。我想，这应该就是它在东野迷心目中无可撼动地位的缘故吧。“绝望的念想，悲恸的守望”，是对《白夜行》最好的评价，也是东野圭吾对人性最赤裸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