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清丰古塬不大,东西狭窄,北高南低,自北向南下坡即可进入泾渭平原腹地。
在外打拼的人把回家叫回塬上或上塬。在县城、省城里工作的人回家就必须一路北上,所以上塬也就成了塬上人回家的口头语。
这次上塬也是急急匆匆,走马观花。和旧友亲朋顾不得叙旧,也没有时间喝酒,自是相见不如思念,情真自必久,风随云飞远。
人到中年,老一辈人如同翻书一样,走了一批又一批;同辈人忙忙碌碌,养家糊口,秋收冬藏;年轻人寥寥无几,小辈人则是更加稀罕和少见。
记忆中小时候的村子已经因退耕还林消失殆尽,闻名周边半塬的柿树园、枣园也荡然无存了,只有残存的几棵地标性的大树,历经百年,兀立在瑟瑟秋风和濛濛秋雨之中。
也许是老了,回忆也就多了。上学、工作、生活在不同的城市,算不上走南闯北,倒也是四处奔波。每每遇到“是哪里人?”这个问题的时候,对外省人一律回答说:陕西人;对陕西人则说:三原人;对三原人就会自然而然:塬上人。
我这个塬上人实际上也并不地道,算起来也就是小时候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充其量也就是半个塬上人。但塬上是我的出生地、成长地、根深蒂固。年少时,知之甚少的些许风土人情和旧事,怎么也忘不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清晰,历久弥新。
回到塬上,要用乡音和左邻右舍个打招呼,谝两句闲传。要不,这说话氛围就会显得生分和见外许多,也会在无形当中让自己和大家多了一层隔阂,可见乡音弥足珍贵,不可或缺。
进了家里,抽根烟、喝杯水,到饭点的时候就要吃顿饭。一切顺其自然,不能见外。客套了,就会落下话柄:进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这也会让塬上人心里忐忑不安许久,寻思着招待的不周之处,也会造成情感的不舒坦或不自然。
塬上人地里的蔬菜、红苕、大葱,只要你有东西装、有力气搬和有地方放,尽可放心带走;树上的苹果、柿子熟了,只要你不觉得沉重,摘下来都可以带走。大凡家里自己产的东西,甚至包括馒头和锅盔,只要你喜欢吃或者是能带走的,满实满载地带走对塬上人来说似乎总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这一切只因为一句话:自家的。
其中不仅包括了自产的骄傲和成就也必然包括了对自家人的情感认同。
据说附近红原厂的职工这几年也经常来村里的地里拾几个红苕,拔几个萝卜,也许是调剂生活,也许是补贴家用,不得而知。塬上人对此,也是多了几分大度和宽容:只要不糟蹋,随他。一笑了之,坦然豁达,触动人心。
县城、省城里的人开车来摘苹果体验一下乡村生活,剥玉米的、拔小蒜的也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倒是不见了几十年前一台汽车一溜烟,一群奔跑的孩子追逐的场景了。
穿越大城小市,塬上人的日常生活中依然保留了些许儿时的记忆。塬上人的生老嫁娶,自然而然带有几十年前的痕迹和影子,只要用心体会,自会发现其中长幼有序、尊老爱幼的传统文化,讲究和礼节(塬上人情世故的哈数)意味深长。
互联网时代,大道宜简。城市生活久了,繁文缛节少了。鸡汤美文层出不穷,精彩纷呈。岂不知塬上人家的待人接物和风土人情,实实在在地呈现着礼仪传家、教化育人。每一个场景和对话都如同药引子一样时不时地勾起回忆,点拨行程。
静坐遐想,感恩闲暇之余,戏做:
天净沙.上塬
塬高沟深风大
果树蔬菜庄稼
夕阳晚照笔架
浪迹天涯
根系塬上人家
20171104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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