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更美的风景,又怎会甘心自己没有呢?残风希望回忆寄放处变得颜色斑斓起来,也要配置格子显得有档次。最好有说明,有格调,有情怀。
“嘿,你知道的挺多,可惜都办不到。落桥的灵魂大多随了暮宿,解不开的心结太多,忘不掉的无法释怀的比比皆是,不存在格子里,下过的功夫迟早白费。”
“哎?你的意思是说,天桥是地名,类似于一座城市,所有我们经过的地方,包括这里其实都是天桥中的一部分?不是特指我住的地方啊。”
乌鸦的“啊,啊,啊”以及一道黑线划过星耀头顶,“果然是风儿脑回路,我自愧不如。”
说话间,有一个人出现了,他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桌椅附近,焦急地四处张望,直到视线里出现星耀和残风,他才挪动椅子,缓缓坐下。看着他感觉年纪不大,四十出头,标准国字脸,梳着大背头,眼神飘忽不定,两只手不自然地不知放到哪里。
残风跑过去喊大哥,男人收回游移的视线,看向她。良久,终于开口:“我是余波的父亲,我有未了的心愿还没有完成,你们可以帮我对吗?”
“余波!”残风惊掉下巴,她恍惚记得慕椿儿说过,余波的父亲在他小学三年级那会儿因为意外去世了。余波的哥哥还逼着他发誓一定要考好大学……
“他哥哥一向要强,可余波却不是。”男子叹气,继而平静地讲起他的故事。星耀递给残风一个眼神,她却不能及时取出记录本,只得先幻化出普通的白纸和笔,先记录着新的故事。
“我吧,打年轻那会儿总在外地跑,一年回来两趟都算多的。家里家外全是孩子妈妈操持。老大是男孩,我们本没打算再要第二个,想着等我在这边稳定稳定,接他们娘俩一起来我这。怪我,那次回来,心情不好,喝了酒。村上人议论,我当了真。
“后来外出两年我才回家来,可家里多了个娃,就是余波。我知道你们是同学。关于余波,我心里头不舒服,总感觉他不是我孩子。吵架,喝酒,那会儿,唉!余波,从小到大,我是真没怎么管。我也是后来,听说有那个什么技术,能判断孩子是不是亲生,哦,dna检测?可是太贵,得是我干好几个月的工钱呢!我犹豫好一阵子,也跟孩子妈提了。孩子妈没说什么,就是挺突然的,隔天给我看了离婚协议书。我当时是真气,打了她。我以前从来没动手打过人。
“当时我家老大就不乐意了,护着她妈妈,看我的眼神,我现在都没忘记!婚我没同意离,孩子妈拿出了这几年的积蓄,同意我去测。结果出来,余波是我孩子。我当着孩子妈的面,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我说,我再出去处理好外面的工作,然后就回来,找活计干,我得弥补我这么多年缺失的陪伴,我得对孩子,对媳妇好。我确实做到了。可村上的人,你知道总有些人喜欢嚼舌根。后来,我们搬了家。期望过些踏实日子。
“我跟孩子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余波小时候可淘着呢,天天跟着他哥哥后面,上树爬墙。他哥哥心思重,我知道。本来那天是余波的生日,我请了假不用下工地的,可工地临时出了差错,我得去看。午饭还没开始吃,我就过去了,我答应余波回来买蛋糕给他。唉,谁承想检查时,吊车断裂,我摔断了腿,内脏也受了损,医治无效丢了命。想想,什么都没留下,走了。
“我家老大拉着他弟弟,跪我坟前,逼着他必须考上大学。唉,那时候他哥哥也才上初中,他弟弟九岁,懂什么。我是真想跟他们说一声,别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不走歪路就行。”
“我来跟你们说这些,是想请你们帮帮我,哪怕托梦给他们娘三个也行啊。”余波父亲,声泪俱下。在残风心里面,余波一向表面开朗,好似到哪都能打成一片,实际冰冷难于接近。倒不是他性格使然,只是感觉上如此。
残风虽然听说过一些关于余波的事,却万没料到他从小还有这样的经历。
听完男子的倾诉,她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她答应了男子的请求,劝他先回自己该去的地方。男子果然起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此时只剩下星耀和残风。星耀说:“风儿,你打算做什么?劝你别做无用功,也别乱做事。”
“这你别管了。”
“不管恐怕不行,风儿,你的云烟十三格呢?”
“被暮宿拿走了。他还给本子改了样子。红色封面印着枫叶图样。”
“额,你说的不会是暮宿的吧?我问的是你的。”
“哦。糟糕了,暮宿还没回来。”
“他即使回来也不会出现在天桥。走啦,你该回去休息了。”
“可我一点都不累。我只想去人间。”残风现在一心只想找到暮宿,请他带自己去人间,最好直接找到余波。
风儿,我说到做到,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你又急什么呢?遇见十三个灵魂,你现在已经遇见过五个,还不够吗?确实不够,可是很快就可以了不是吗?你到底再急什么?
星耀不能直接问出口,他有他自己的规则要守。他悄悄地触碰到剑柄处的蓝宝石,一道细弱的光辉释放。
一颗流星贴着云车划过。
“哇,流星。我要许愿。”残风兴奋不已,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默默许下心愿。
“希望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暮宿可以出现。”
软剑微动,星耀似有感知,原来总是陪伴在身边的人也会比不上只见过一面的人啊。不知此刻的人间,谁会幸运遇见流星,许下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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