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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室友

风骚室友

作者: 不花讲故事 | 来源:发表于2024-08-08 15:47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正在看许知远的《那些忧伤的年轻人》,这本出版于20多年前的书我之前闻所未闻,如今看更像一个大学生在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迷惘,郁闷和愤怒以及对想象中过往时代的怀念。

    其中的《蜻蜓点水》记录了他大学几位室友的情况,文字看起来颇为生动有趣,激起我印象当中的一位室友,我现在依稀还能记住他当时的相貌。

    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不会想起他,时隔久远又无半点联系,就像无数个从我生命中穿越而过的人一样,成了彼此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转身便杳无踪迹。理论上这个时代想找一个人是简单的,但过去了的事或人,我倒觉得放在记忆里更好,毫无动力在现实中重新打捞寻找。

    我想到他时,他的相貌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开来,愈发清晰,挥之不去,似乎在让我写一篇东西记下才罢休,于是我在电脑上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敲起键盘。

    他的名字叫江长春,若没记错的话。奇怪得很,当他的相貌渐渐清晰时,名字不自觉就呼之欲出,跃入脑海,即便这名字可能并非真实的,毕竟时隔20多年,记忆也会不经意的骗人。

    那时我上初二,他上高一,我们一起租住在学校里一位老师的家里。我们的中学校园里有不少老房,青砖绿瓦的矮层建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冲刷,更显得陈旧和具有历史感。有些墙上还印着具有年代的标语,如“大跃进万岁”,这些标语被风雨冲刷已不那么清晰,只能依稀分辨出轮廓,这些轮廓还是可以看清。

    这些老房子有一部分改造成教室在使用,周围一片则分给了老师,这些老师一般都上了年纪,因为我记得新来的年轻老师就没有这样的福利。我们租住的房子便是一位60岁以上的老师家,他自己住在对面一排的房子要高一些,地基足有一米,房子也更高更大一些。我们这一排原先应该是用来用作仓库或厨房之用,要低矮很多。房子共有3间,两间大一点的一间住3-4个人,最小的一间住1人。

    江便是我那时的室友之一,我们那时住校学校里还没建成宿舍,只能租住在这些有房子老师家里,几个人蜗居在一间小房间,地上长年湿漉漉的,一到梅雨季节墙上爬满了鼻涕虫,不时还会跑到我们的饭盒,令人恶心。房租倒是不贵,一学期一人100多块。

    江看上去又瘦又高,轻微龅牙,有点尖嘴猴腮那味。他头发微卷,他喜欢头发向后梳,实际上就是用手往后扒拉,显得凌乱却毫无秩序,头发因不够长而一根根站起,这时显得他的脸更长了。

    印象中他常年穿一件黑色的像是风衣似的外套,我怀疑他那时迷恋的是小马哥。他偶尔会叼根烟,弄得寝室里一股烟味,我便大骂,你抽烟能不能出去抽?他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他爱好看书,带了一箱书籍,我记得里面还有一些我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作家,比如古希腊喜剧之父阿里斯托芬和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的书,我不记得我翻开了其中具体哪一本,里面有一老头引诱少女的情节,让我当时吓得赶紧合上书页没敢再看。当时想怎么喜剧之父、悲剧之父怎么能写这么样的作品呢?

    虽说他上高一我上初二,但在宿舍里我倒更像“老大”,比如我要求在宿舍要保持安静,整洁,写作业不能在里面闲扯。他说,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正经,就和小老头一样?随后便嬉皮笑脸试图打断我,我一脸严肃,正色道,我们现在不好好学习什么时候学?我还抱着家长供我们上学不容易之类的话,一时让他有些“羞惭”。

    也只有我看起来正色时他会稍微好一点,大部分时候他都嬉皮笑脸,常开颜色玩笑,我当时特别听不得这些,心想着这人怎么一天傍晚就想着这些,一脑子都是坏水,所以我没少骂他,我那时就像一个气势汹汹的红卫兵小战士一样,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倒是见怪不怪,看我像是要生气就停止他的玩笑。

    他也不怎么讲究卫生,不大的宿舍里如果能看到臭袜子9成以上都是他的,他到处乱塞乱放,似乎从来就没洗过。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才子是不拘一格的,他自认为自己是才子。他这么自认为是因他写作文分数一般都挺高,这是我认识他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他有次继续自诩自己是才子,我嘲笑他,你算哪门子才子,有什么代表作么?

    他把作文本甩给我,我看他写了一篇文言文的作文,老师给的分数还挺高,最重要的是他的字真的好看至极,让我一下子对他的观感有所改变。我当时完全忽略了他的作文,大概率也是因为看不懂,他的字倒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于是经常会让他帮忙抄一些诗词在我的本子上,第二天拿去班上炫耀,本来想称是室友写的,奈何同桌是一位美女,惊呼,哇,你这字写得这么好看,这页能不能送我?我只好舔着脸默认是我写的,她竟没发现那不是我写的。她说能不能帮她再写几幅字,我说你想要什么字,我明天给你。她于是说了几首诗词,我晚上回去就找江帮忙写。他很乐意做此事,似乎表示他的才华被认可。

    记得他还能画一些简单的国画,用钢笔画出来别有一番趣味。我记得他画过几幅马,也被我美丽的同桌拿了去。还有一幅李白的《望天门山》我印象最深,他用钢笔画出线条勾勒出山的形状,两座相对的山峰中间是山涧,山涧上一叶扁舟,扁舟上站着诗人李白,扁舟的前方有半轮太阳,看上去不大,像是在看远方的落日。山涧之上有几只飞鸟,在更上面他写上李白的诗句: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我同桌拿了不少张自以为是我写的他的字,我当时为了让我写的更像他写的,每天都在模仿他的字,或许这也为我后来字写的还行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不过如今想来,我依然觉得我的字没他写的好看。

    还有一件事,在记忆里想起他时就会不停地跳跃起来,像是怕我落笔记录给遗忘了似的。他那时应该正处于荷尔蒙肆虐的年纪,我记得他不止一次说过。中午吃完饭,他卧在床上抱着被子,那时正好租房给我们的老师的女儿从外面蹁跹而过。老师的女儿和他同年级但不是一个班。印象里老师的女儿个很高,齐耳短发,身材丰满有种成熟女人的韵味。我现在想她那时也不过高一,但印象里她已经是个很成熟的女人,她长得不难看也谈不上好看。他抱着被子,带着一丝不无淫荡的语气说,要是他女儿在我身下就好了。说完还抱着被子在那一阵动作。

    他的性幻想在那时总是让我犯恶心,觉得他无比龌龊,如今想起却又觉得无比好玩。

    应该合租了一年后,他就搬到了别的地方,我们后来在学校里也偶然碰到过几次,也就点头打个简单的招呼。

    再后来,就像我们一路奔跑从我们生命中匆匆路过的无数人一样,消失在我们的生活半径,也消失在我们的生命中,变成了我们回忆中的影子。但我并不想把这些影子一一在现实中寻找到实体,我只愿在偶尔回忆的雪泥鸿爪中感受。因为再次寻到大家除了尴尬便是无话可说,还会将回忆因久远而朦胧的印象破坏殆尽。

    当然,回忆总是有偏差,其中不免夹杂了我主观的臆测和想象,即便我试图描述绝对的真实。就在描述他的片段时,我突然又想起那间小屋独住的另一人,那也是个有趣的人,但只能改天再写另一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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