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女性视角的小说。
小说本身不能算故事性特别强,更像是一本随笔或游记,记述了主人公的心灵成长之旅:跳脱熟悉的城市,只身前往曼谷,结识新人、重逢旧识、发生故事、阐述话题等等。这种种的记述更像是一个花纹繁复的甲壳,而真正的内容阴刻在壳的内侧:如何面对自己的执念,如何面对已有的亲密关系、如何面对未知的诱惑。
我们与世界的相处,本质上是和自己的相处:同样的话语和动作,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作为主体的自我可能会给出完全不同的反应。既然外界给出的刺激相对客观又不可把控,自己给出的响应则主观且能够调整。那我们想要追求自洽和平和,首先就需要改变自己的响应器,变得更加鲁棒性(robust)。
书中,主人公苏昂对丈夫的态度就在起伏波动:“当一个人的某些品质对你有用时,你认为他是天底下最棒的人。然后,当你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他,又会将这些品质的另一面无限放大,甚至加以嘲讽——沉稳变成了压抑,自律变成了无趣”。
其实,丈夫或许一直没有变,变的只是苏昂自己的需求:当你不再需要的时候,那些曾经闪烁的优点就会变得暗淡无光。所以,她开始尝试暧昧、追求新的可能性,就像狩猎者一般,将标枪重新投入暗黑的丛林。
很多情况下,自己需求的变化源自自我认知的变化。过往的苏昂所缺乏的是独立的自我:按部就班的教育轨迹、顺理成章的工作选择、随大流的回国选择、到年龄后的生育决定。没有独立的自我,自然也就没有选择的主动,她所做出的往往不是主动的选择,而是被动的接受,并不是“我真的想要”,而是“我不拒绝”。
或许正是因为自我认知宛若浮萍,当暴风袭过的时候,就会看到新的吸引力,才会有新的冲动和选择。
她和丈夫平川不是一类人,平川的身上有严谨的逻辑性和自洽性,能够评估自己的选择;
他和旧识Alex不是一类人,Alex的眼里有天然的冲动和对刺激的追求,能够负担自己的选择;
追求严谨也好,追求刺激也罢,选择并无对错之分,只有是否真的想清楚了,是否真的愿意承担后果。
大结局中苏昂的回归家庭,其实依旧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是Alex的放过、平川的包容,这两个更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男人共同替苏昂做出了这次的选择。
然而,回归家庭就真的没有裂痕么?连苏昂都不相信:
“有些东西永远无法复原,有些错误永远无法改正,她的心像一场地震后还未彻底清理干净的废墟,这里那里仍裂着口子,通往一片永恒的孤独与虚空。”
愚蠢的人更快乐,盲从的人更颠簸,严谨的人更自洽,清醒的人更孤独。
在书中,祈求生育的斑马,是对不可知论的献祭。
但生活从来都是不可知的,不是么?
只有学会了如何面对自己,才能更好的牵手他人,一起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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