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几条蚯蚓死命地往肉里钻,那么长,那么有力,大多已钻进半截子。钱孬一身冷汗,慌慌忙忙往外拽,好不容易快拽完,坏了,那最后一条扭动几下全钻了进去。钱孬用劲力气,按着胳膊里的蚯蚓头,慢慢往后撵,蚯蚓也怕疼退了出来……
钱孬不怎么做梦,虽然别人都诅咒他,早日死去。他从一个混混干上老板,又从老板买成大官。坏事,说实话,他自己也清楚干了不少,骗过多少钱、贪过多少钱,好了多少色,就是用上全部精力,也很难计算清楚。开心的时候大口大口吃肉,酒水喝得比茶水还麻利。老婆带孩子早些年离他而去,他的心从不寂寞,他自信地认为,自己抗病毒,就连心理大落差也能轻松抗过。
只是这一梦,他比较恶心,甚至是有点害怕。他打开电脑想用科技解释一下。满屏幕的死亡信息让他慌了手脚,有的解释还奉劝他提早准备后事。
天不亮,他来到医院门口,心情郁闷地在外边徘徊了好久。
医院里人不少,轮到他时已经半上午了。医生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也搞不清楚,只是爹娘病死在这里的情景历历在目。医生健议他全面体检。过了几天,结果出来了,医生不说话,让他亲属来一下。他打电话叫来一个“老战友”,“老战友”陪他饮过差不多数吨酒。只见他两眼放光假惺惺地对钱孬说:“哥,肠癌晚期,有扩散!”
玩了,彻底玩了,他突然相信命,认为爹娘是不愿意再看到他才去的。自己的病是自己作恶太多造就的,也是别人骂出来的。眼睛特疼,他看见他老婆和孩子,坐在别人的三轮车上,好像还挺幸福的样子。
来到高大的,几十层的办公楼前,他看到别人都笑嘻嘻的,怎么看心里怎么不舒服。眼角从来没有过地,渐渐湿润。
他不愿意自己死得多么难看,也不愿意别人再那么无休止地骂下去,虽然这种骂他早已习惯。在现在来看,骂声太大、太多是会影响来世平安的。结束吧,悄悄的如同自己从未来过!他拐了不少弯子,买了一些安眠药。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不愿意死无全尸。
钱孬给自己买了一些新衣服,在饭馆自己为自己点起了菜,他突然感悟够吃就是了,总得为别人也留几口。洗完澡、刷完牙,他喝了一杯清茶,想让清茶洗净自己身体里的污浊,躺进宽大的床上,和着泪吞下了所有的药物。天花板开始模糊,他坚持着对自己说:“快点结束吧,结束吧,有所欠,有所还,是人性本该的苏醒啊,亏欠大家的地方,来世不差一丝一毫,全部送上。”身体有些发热,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又一个肥皂泡,升起而又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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