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这一枪打是打准了,打在左边前夹腿根部,由于枪的威力不大,加上老野猪肉糙皮厚,没有昨天哪枪的杀伤力。
公黑狗没有尾随野猪,而是平行地追,当靠近野猪时奇迹瞬间发生,只见公狗一个天马行空跳上了野猪背,骑在野猪背上,四条腿架在野猪脊梁两边,死死地钳住不放,嘴咬着野猪脊背一撮棕毛,任野猪在地面上蹦跳着跑,公狗倔强地骑着不放松,母狗在后面边追边吠。
枪响的同事惊动了一对野兔,朝山里钻去,德意见如此情景也顾不得荆棘丛生,拼老命地追赶野猪,他穿的那双草鞋十分合脚,跑起来也不慢,好在不是丛林中,杂草间见他抬高脚跳着在追。
野猪此时完全露出了野性,他受了两枪后,蹦跳的力度大大地打了折扣,逃也不如昨天,加上背上多了三四十斤负累和前两肋受重伤,他没有变线地拼命往溪的下游跑,速度由快变慢,慢到了急走。
德意提着枪一开始能免强跟上速度,跑了两百多米后,距离稍稍拉开,边跑边在工具包中拿牛角装火药,灌钢条,塞棉花;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用枪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打猎的人赶山一般不会带很多火药,几十百把斤的猎物只要一枪便了结,再说带多了东西不便跑步,轻装上阵最好,有些必备的工具一样不能少;德意这次上山打猎带了三枪的火药已经算准备的很充分,一定要一枪结束野猪的生命。
形式处于逆境的野猪魂魄已散,只有肉体随着惯性盲目地往前冲,走了上一步,不知下一步将迈向何方,也管不了深浅地直接向前,走了几百上千米路程,实在走不动了,他要卸下背上的公狗,直接往地上打滚,公狗没留神,差点被野猪碾压过去,野猪用獠牙拱向公狗,公狗中遭,顿时左前腿一块指大的肉连着毛一起掉了下来,公狗“安安,安安,安安”地连续叫了几声,尾巴紧紧地夹在屁股后面,当初跳上野猪背的英雄气慨,一时成了熊样,露出一副沮丧和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母狗已经到达,见野猪发狂地欺负老公,气不打一处来,趁野猪不备,一跃而上直咬住野猪的睾囊,后脚悬在空中,前脚抵着野猪后腿上,死命地向后拽。这个部位属野猪传宗接代的仓库,也只有母动物才能想到这种下下策,好在没有伤及到那一对球体,要不然野猪会当场毖命也难说。母狗用力撕,野猪在原地转,知道命根子哪地方疼却毫无防范之力,母狗奋力撕下皮囊,整个身体掉在地上,那块皮囊一股腥臭,母狗把皮囊吐出了口,还了野猪对老公腿上刁去那块肉的礼。扯卵团扯到当真的话,还是很危险,狗的祖先几乎用这招式,一招制敌,百试百灵。
野猪嚎了一声,伤口渗出鲜血,疼不亚于枪伤,好在不至于要命,真是中了当地人一句背时的谚语,人背时狗咬卵,背时背到他外婆家了;公狗见老婆一时赚了点平宜,回过头来不顾伤疼地加入斗殴,一时形成二雄战野猪,野猪似在一个支点上左右打转,不让黑狗夫妻近身。
德意在卵石与溪水交汇处跑向战场,还有百多米就把枪端好,快速地走来。野猪一嘴白沫,两颗发黄弧形的獠牙从嘴角露出七八公分,一身邋遢的棕须杂毛,与狗作垂死搏斗,两条狗不近身,只在野猪攻击不到的死角处狂吠,若野猪转身用狰狞的目光朝向他们,声音都不敢吱,他们吃过这亏,吃一堑后不再重蹈覆辙,站在两米开外狂吠来消耗野猪的体力。
德意持枪走到野猪前,端枪对准头部就是一枪,本以为这声枪响后能帮野猪收尸,不曾想射在野猪颈部,野猪疯狂地如加了油门的拖拉机行驶在颠簸的路面上,蹦跳地往溪流纵深而下,当黑狗夫妇反应过来时,野猪已从原地跑出了十米开外。
黑狗夫妇玩命地朝黑狗逃的方向追赶,一路追,一路吠,清清的溪水在野猪踏过后浑浊起来,水未纯清黑狗夫妇又搅得很浑。 德意怎么也不会想到快到嘴的肉没搛稳掉在了屎上,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他跺了跺脚,快步赶过去。
溪水两边石崖陡峭,溪床越来越窄,再追下去溪的两边没有了岸,人整个脚泡在水中,只听见水声“哗哗”地在远处拍击水面的声响,向前望去是断崖,岸两边布满苔藓,想了想,未必野猪和黑狗一起掉下去了吗?德意小心地抓住一根藤蔓走到断崖边,崖有十几米高,崖中成斜坡,水流川激。
野猪没刹住脚步,从断崖边滑下来,黑狗夫妇也紧紧跟着,滑道上一丛江菖蒲,野猪停在菖蒲上缓了下神,旁边再没有立足的地方,公狗见此景,滑也滑下来了,快靠近野猪时,腾空用前爪直戳野猪双眼,野猪猝不及防用獠牙顺势一挑,獠牙插在公狗喉咙下,当野猪再次把公狗甩脱时母狗也到了身边,獠牙上挂着公狗蒙蔽了双眼,鲜血从公狗喉下流出,染红了溪水;母狗趁机会再次咬向野猪睾囊,这一次却比上一次稳准狠些,直接咬到了右边那颗球体,野猪的神经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但头上挂一条狗,屁股上粘一条狗,想转身甩掉两条狗的同时,江菖蒲因重力满蒲地沿着溪水向下滑,一头野猪两条狗连带这丛菖蒲一起跌了下去。
德意从断崖上没有见到此情景,也看不到下面,只知道下面是分水岭的潭,他绕回去从山上牵藤扯枝地下来,见到潭中落水处野猪浮在水面上,母狗守着老公在岸边,见到主人过来,母狗摇了摇尾巴,深情地用头指着公狗,德意疼爱地在母狗脊背从头到尾抚了两遍,以示对母狗的慰藉和对公狗的赞许。
野猪疯狂是生命最后的挣扎,即使没有两条狗追,命也不长,掉到水潭后,会游泳的野猪反应不过来,加上一身的伤疼,溺水而亡。母狗拖了拖挂在獠牙上的老公,公狗没有反应,母狗在水中用力拽,公狗从獠牙上卸下来,血从喉管中直接染红了身边的潭水。
德意下水把野猪拖到岸边,工具包中拿出一把没有勾的锋利柴刀,这把刀是山里人专门用来狩猎的专刀,能砍能劈还能挖;顺着野猪颈齐耳根割下去,把野猪头颅割下来,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选了块开阔的地方,挖了个洞穴,把公狗整理干净,轻轻地摆放在穴中,提起野猪头放在公狗边上,母狗看到这一切不知是对主人做法的感动,还是对公狗的情深,眼泪在眶中欲滴,德意轻轻捧抔土撒在公狗身上,才慢慢地淹埋,土堆壅得很高,岸上捡了卵石围成圈,折了把熟透的芒杆插在公狗的坟上,轻风吹来,芒杆的花絮随风而去飘向远方。
太阳西斜,直射在潭中发出光芒千丈,水潭边一蓬贵妃竹迎风翻叶,掀起阵阵竹浪;德意把野猪直接剖开腹部,清理了一下内脏,母狗吞食着废弃的血块,扛肯定是扛不动,德意从旁边砍了两根竹子垫在野猪背上,前面绑在一起连着野猪前面两只脚,后面两边脚各绑一根竹子,他把两根竹子一边一根地架在肩上沿着溪流拖着慢慢而下。 母狗见德意启程回家,他再次来到公狗坟前,蹲在地上款款深情地注视着坟堆,回忆起和老公共渡的那些美好日子,他轻轻地朝回家的路走去,三两步回头望一望,直到再也见不到哪座属于老公归属的地方。
德意两天里只吃了个红薯,饥肠辘辘,拉纤一样地拽着他的胜利品,兴喜劲支撑着他的洪荒之力,紧咬牙关,一步步向家的方向靠近。
出门的坎,回家的坎如华表上的犼,盼君出也盼君归,出去是为了美好地生活,回来是为了更好的团聚。彩雪一直神不守舍地站在大门坎上,两手撑着矮门上的门首;象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过,两天都不见德意的人影,她不敢往坏处想,天塌不下来,地陷不下去。她下意地看了达芙妮和阿波罗一眼,想想桂花要在不久后开,顺手拔了几手草,心里总是没着没落。
德意借着溪流的浮力往家里赶,若走得顺天黑前会到家,可是六十年代初修了渠道,水圳宽度有些地方容不下这头野猪,隔几百米有拦树叶杂草的拦,不得不在岸上走几步,甚至更远,他没办法再想,把母狗招过来,头上把摸了几下,指着回家的方向,母狗知道用意,小跑步回家报信。
彩雪见到母狗时感到很意外,转身看了下四周不见公狗,按道理平常有什么事公狗会来报信,她脑子里更乱,急步走到村中到处找人,这个时辰一般的人都在外面忙,等她找到在家的几个人都不是青壮劳力,只能打听谁在附近,陈风杨在房里摆弄着他的昆虫,听外面有人心急火燎地在嚷什么,他走出来问,彩雪见陈风杨象见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把德意两天没回家的事叙述给他听,叫他马上跟黑狗上山寻找德意,陈风杨也不敢怠慢,招呼狗带路,向山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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