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茶歌香飘的季节,那一声长长脆脆的“嗨 ,山歌好唱口难开耶,香茶好喝茶难采……”腾云驾雾的飞过茶山 飞过竹海 飞到久居闹市的我心灵深处……
又到采茶时节“游人绝。绿阴满野芳菲歇。芳菲歇。养蚕天气,采茶时节。枝头杜宇啼成血。陌头杨柳吹成雪。吹成雪。淡烟微雨,江南三月”。江南三月,吃过“三月三”粑魂的小蒜粑,山上的绿茶开始像春笋一夜一寸的疯长,这时寂寞一年的茶山热闹起来,涧水、鸟鸣都在云雾里欢唱,采茶人靓丽的身影,宛如一朵朵行走的花朵,点缀着茶山那一片无边的绿。
又到采茶时节小时候,每年清明节后,每逢星期六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背着只有语文数学的书包,直奔离学校不远的茶山,帮妈妈采茶。那时候采一斤茶叶只有一毛五左右,茶叶旺季时一天可以采到二十多斤,一天能挣三五块钱,在那个年代那个穷乡僻壤,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妈妈总是天没亮就起床,赶到茶山有时候天还黑的呢!地处丘陵地带的茶山不高,婉转绵延。茶厂一般都建在茶山与茶山之间的平坦之处。我径直奔向茶厂,看看妈妈有没有送茶草(方言称刚采摘的茶叶为茶草或湿草)到茶厂,正好一起吃午饭。午饭都是早上妈妈一并带过去的。那时候没有保温桶,就把家里破棉袄缝了一个保暖袋,到午餐时还有点暖暖的。远远的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妈妈喊我乳名,我轻巧的像只燕子,穿过重重称茶的吆喝声,还有碗筷碰击声,转过几张揉茶台和几排茶蕻,看到了坐在炒青用的大铁锅旁长凳子上休息的妈妈,她一手捧着缺了口的大瓷碗,一手招呼我过去,眼睛从缺口碗边露出笑意,一口茶水下去,捋了捋汗水贴紧额前几缕头发说道:“我估摸着你大概这个点放学过来了。下午我们俩一起摘,回头给你肩上的破书包换一个新的”!耶,我一听可乐坏了,三口两口赶紧扒完饭,系好妈妈早上为我带来的围裙(把围裙折叠成采摘茶叶的兜兜,)蹦蹦跳跳就向碧绿整齐的茶山奔去。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茶山上看着到处都是一片绿油油,其实真正要采那一寸之间的三片嫩芽,还是很不容易的。妈妈跟我说,看中一棵茶树,就要一枝枝的采摘,左手扶枝右手大拇指食指配合灵巧,采下来的茶叶松紧适中的握在手心,太松了会从指缝里掉落,太紧了茶叶发热,影响茶味掉了品质。最主要采茶一定要静下心来,不能人在这棵茶树上,心又跑到另外一棵茶树上,心不静下来跑来跑去,是采摘不了多少的。看着妈妈一双被茶汁尽染的“紫手”在碧绿丰盈的茶树上,像一只只蜜蜂上下翻飞,很是羡慕。如此同时,一首首山歌也在妈妈和采茶阿姨们之间连唱起来,茶山上一时莺啭燕啼,余音袅袅,茶叶也在太阳的照射下释放着怡人的茶香,好不惬意!妈妈个头不大,但却是采茶能手,即使是到了茶叶尾季,人家都说没茶叶可采摘了,妈妈还是照样一箩筐一箩筐喜滋滋的把这些清香可人的茶叶带下山来。茶厂的厂长,每次茶叶收棵都要请妈妈去,因为只有头年茶树收棵收的干净,来年茶树的枝条就会愈发的更多,茶叶的产量自然高。我问妈妈采茶的诀窍,妈妈说:做人做事都是一个理,干一件事就要心无旁骛,与人交往更要松紧适中,把握一个“度”。那时候妈妈的话对我简直就是耳旁风,吹过了就算了。现在想想,确实,人与人交往,就要松紧适中,只有这样才会像茶叶一样沁香怡人,久久温馨。
又到采茶时节夕阳西下,茶厂的烟囱飘起一缕缕乳白色的烟雾,给碧绿的茶山系上灵动飘逸的纱巾,山上慢慢静下来,茶厂里面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摊开在土地竹垫上的茶叶,被一双双糙手温柔的捧起,放到特制的炒茶大铁锅里翻炒,继而揉捏,烘培,空气中弥漫着沁心氤氲的茶香。玩累的我,有时靠在满是茶叶的茶围上(一种囤茶叶的竹制器具)睡着了,梦里我是那万千茶树中一片沁香的绿茶,妈妈正用着那双粗糙的双手,将我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炒青、揉捏、烘培……
又到采茶时节 又到采茶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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