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街边一条巷子里,我看到一家早餐摊点,我风驰电掣般停下了电动车,因为我捏闸的速度很快,所以电动车发出吱吱的声音,正在吃早餐的人和早餐店老板回头看了一眼。
像所有的妇女一样,你下电动车的时候最好带风,这样你看起来比较老练成熟,也配合你脸上额头眼角的皱纹,远远看去,就一个风尘仆仆地中年女人从早上睁开眼就忧心忡忡地为生活算计,这个时候他们看你的眼神,一定是瞟一眼,就像看这条街上任何一个中年女人,他们甚至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只是看你一眼,然后低头开始继续吃,他们甚至会忽略你的性别,看见的就是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过来吃口饭。
所以,我一般都很粗犷,行为粗犷、长相粗犷、穿着粗犷,笑起来更粗犷,粗犷就没什么人注意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瞟一眼,继续做他们的事情,这样也挺好,我很自在,不像在酒店圆形桌边儿吃饭,咬一口还得压住声音。
然后我要了一碗豆腐脑,两个包子,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整个人看起来黑乎乎,油腻腻,他掀开笼盖准备伸出手抓两个包子出来,我看了看他的手,其实是没敢踏踏实实地看,我怕我看得触目惊心,所以我眼疾手快,边说我来!我来!边从蒸笼里头抓出俩包子,回到座位上,烫的我赶紧放回盘子。
不一会儿,他又端来一碗豆腐脑,我有些出乎意料,豆腐脑做的像模像样,臊子浓浓,豆腐脑成型很不错,黄豆、海带、豆腐干、葱花,一样不少,这态度,不像郊区人烟稀少的巷子里该有的认真,我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吃口饭,对于街边摊的味道,没有任何侥幸心理,对着这碗认真的豆腐脑,有些不相信。
我咬了一口包子,香菇馅儿的,咬开大块大块全是香菇,还是一颗鹌鹑蛋,最重要的味道淡淡的,香而不腻,香菇的浓郁味道瞬间散开,包子做的很不错啊!我喝了一口豆腐脑,这绝对是运城街边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豆腐脑,味道有四五个层次,但是统一归为淡淡的回味无穷的,白色的豆腐脑,入喉即化,沉沉的很有质感,有豆子的香味,又滑嫩无比,我吃了几口就回头看了一眼黑乎乎油腻腻的老板,他正忙着给顾客拿包子。
等他再过来端盘子,我就问了一句:“这包子是你做的?”他楞了一下,我猜他有些紧张,但依旧小心地回答:“是啊!”我说:“很好吃啊!豆腐脑也好吃,味道不咸”,他的脸上立刻弥漫开得意和开心,然后憨厚地笑笑走了,我看他回答别人的声音立刻大了,和一个陌生顾客开心地聊天,我吃完过去结账,他忙着找钱,依旧是黑乎乎油腻腻,我把四块钱放进他的抽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五十多岁的人,双眼皮,圆脸,身材微胖,不修边幅,但是饭做得很好吃。
我想他肯定是做了一辈子的好男人,才能把饭做这么好吃,一定是有了无数活着的经验,才能凭借做做饭的手艺来生活,每一个对生活态度认真的人,生活都会回赠给他幸福。
所以,我身边的小女孩到了适婚的年龄,经常问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了,我其实也回答不上来。每个人择偶的标准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别人说的标准也是听听罢了。
但是,有一条是没有错的,一个能够认真对待生活,愿意用一辈子来低头为家人奔波的男人,应该不会错,他愿意为家人下厨为家人学一门手艺,即便这辈子没挣多少钱,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到老了,也可以站在街边,卖上一碗豆腐脑,让喝了这碗豆腐脑的人,至少有一个人,能喝出他半辈子的执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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