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餐后,几位爷品着茶,东一句,西一句闲聊。忽听窗外狂风大作,雷声滚动,随即而来的闪电穿透云层。
金爷说,这阵势,得有雹子。好在麦子收了,其他的应该不打紧。
明儿一准是好天气,咱溜跶去吧。土爷抿着茶,淡淡地跟了一句。
好啊!正逢周日,咱要车有车,要闲有闲,不去不是白瞎这好时候儿了吗?
几位爷各自献策,一会儿是吕梁山,一会儿是中条山,一会儿是太行山。不过,有一点没争头,人多的地儿,收票的地儿,一概不去。
待到雷声消停,定了去处一一大河彩石滩。明早七点岀发。
大河在哪个县?
水爷捋了下头发,轻蔑地白了正云里雾里的火爷一眼,斥道:晋东南!
二、
暴雨后的天空是真美,正经的蓝色,没有一丝儿杂质。几团白云漂浮着,变幻着。
沿着高速,穿行在山岭之间,土爷眯着双皮儿大眼感慨,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层峦叠翠的境界。火爷道,应该是千山万壑。
按着高德地图里郭德纲的指示,木爷将车开下高速,准备走县道,却不曾想这山里偏远的镇子上,居然在举办马拉松。交警站在隔离带前,骄傲地告诉火爷,交通管制,十点半以后才能通行。我勒个去,还得俩小时,这不是耽误爷的行程嘛!
站在太阳下,水爷急速地搜索地图,提岀几个方案,爷们商量后决定,舍大河,转向烧梨铺。

三、
双向车道在蓝天白云下向前舒展,蜿蜒。艳黄的花朵开满路边,仿佛河水般从车下流过。木爷是个明白人儿,知道几位爷有心赏花,于是,慢慢驱动车轮。
没开多远,一座建在坡上的村庄进入视线。金爷多时未开囗,此时哼了声:村里走走。
这是吉家村。
民宅依坡势而建,多是青石筑的墙,木头搭的梁,灰瓦铺的顶。发现一处两层的老屋,叩门而入,院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用古朴二字形容,应是妥贴。这座院子,原是两户人家,现如今只有一个老汉住着,屋里拾掇得一尘不染。
问及其他人,老汉讷讷地说,年轻人都去城里了,村子里只留下五六十个老年人。房子空了,地闲了,没人打理,对面邻居的二搂塌了,成了危房。

这个不大的村子,现今隐在那棵二百多年的槐树下,没有鸡鸣,不闻狗吠,空荡安静。水爷幽幽地说,这棵树,浓绿了一个村庄。

往上走着,一处院落悄然傍在树林边。石头砌筑的拱形院门上,刻着爽垲二字,引得金爷大喜,急急凑近细查,原来是1934年所成。金爷解释,爽即干爽,垲即高台,合在一起,意为房子建在干爽的高处,比起所谓紫气东来之类,寓意更加美好而质朴,更彰显中华文化。
众爷感叹,现在的人们,离文化越来越远。

四、
车轮再次滚滚向前。
因土爷接电话,误了查地图,下错高速口,众爷吐槽土爷关键时候掉链子。水爷忽想起附近有座砥洎城,虽是人造景观,但早前是四面环水的城池,城墙用铁砂锅筑起,有点儿意思。爷们又高兴地开拔。

城墙上绕了一圈,看着墙上一个个铁砂锅,再看看仅存的一片长满水草的水面,心头郁闷。正值晌午,从城门口的店家要了酸菜肉丝面,土爷拌匀了火爷从吉家村摘下的香椿,坐在城门囗,就着大蒜,吹着热风,几位填饱了肚子。
店家自己烤制的枣馍味道不错,只是五元一个,贵了些,而且所剩无几。火爷惦记家中八十岁的老妈,买了一袋,准备给老妈当零食。几位爷倒也不争抢,仅着火爷一人。

五、
水足饭饱之后,直奔烧梨铺。
因木爷一路辛苦,换了土爷开车。
车子在山间穿行。过了这山,又到那山,似乎永远也翻不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是180度的转弯,贴着山边,身下万丈深渊。正紧张时,郭德纲没眼色儿地提示,注意前方落石区域,飞机都被砸落过,一会儿又叫唤,前面急弯。几位爷的心揪得紧紧的,却又不敢吭声,怕大气一岀,惊了土爷的方向盘。只木爷因一路辛苦,坠入梦乡,浑然不觉。
金爷坐在副驾驶,看土爷占着不宽的路,警告土爷当心对面来车不安全。土爷不肯认错,回嘴道,这路上没啥车。正说着,对面开来一辆,估计那司机和土爷一样的想法,没防住突然在拐弯处闪岀我们。俩人赶紧打方向,避让过去。土爷没敢再言语,捏紧嘴巴,老实地行驶在自己的车道上。

六、
终于,下到沟底。
山石一块又一块,通体彩色,东一下西一下卧在沟里。大的抵得过一间房,横亘一处,挤得溪水只能从缝隙间流过。岩石风化后变成红色的细碎的砂粒,铺在水底,形状各异的小石头点缀其上,蝌蚪大小的鱼儿警觉地游来游去,绿油油的树枝在阳光下向水中投去摇曳的身影。
一山的空气,沁人心脾。


七、
天色将晚,不舍离去。
盘着山,悬着胆儿,木爷载着几位爷,到了平川,却发现身在河南济源。
众爷哈哈一笑。
这一程,奔着导航里设下的目的地,且走且看,散漫而行,随心,随性,随情。
应了赵先生之前的句子:信马得得不拽缰。
回见。咱下次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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