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狗亮的那些年
狗亮一大早就和他老母抱着一只大公鸡来我家喊我妈去街头菩萨庙还愿,于是,我被迫离开了我暖和的被窝,在我妈的催促下完成了洗漱,一行人怀着虔诚的心去往菩萨庙。
说起还愿,那就是我妈她们迷信,高三那年她和狗亮他妈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我们考上了大学,就抱一个大公鸡来祭杀。果不其然,在菩萨的“保佑”下,我两勉为其难地上了分数线,去往了不同城市的普通二流学校。
每逢每月初九,菩萨庙这里都挤满了来许愿或还愿的人。说是庙,其实就是一个还没三岁孩童高的简易石头屋,里面就够放菩萨像和几个盛祭祀品的器物,屋子周围,是来还愿的人处理完大公鸡所粘的毛。要不是看见这些毛,我都不知道原来公鸡除了红的还有其他的颜色。
狗亮家是后来才搬到老街的,他爸说这里风水好。
我和狗亮刚认识的时候大约五六岁,那天下午他在自己弄的碳火里烤红薯,被我发现后我坚决要他送我一个,他说:你给我烫一下我就给你。
我不明白他说烫一下是怎么个烫法,闻着烤红薯的香味我便欣然答应了。
于是我的手臂上自此有了一个勺子印,在哭喊中我啃完了狗亮给我的烤红薯。
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他考上了县高的艺术生,我们就分开了。听一些朋友说,他在学校的天井里跳街舞,在升旗台上讲话,在学校的舞蹈室里和人斗舞……成了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然而在老街碰见时,他用蹩脚的普通话和我招呼时就出卖了他有逼格的人设。
高二那年我在网上聊了个同城的男生,在不曾谋面的言语交谈中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子,我一度认为,有趣的灵魂优于好看的皮囊,再者,我觉得以他在网上的言行举止再不济也比狗亮好得多,在聊了几个星期后,我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死活要和我的“翩翩少年”见面。
见面那天我还特意涂了素颜霜,描了个眉,穿上了新买的帆布鞋,欣然前往提前确定的目的地。
在公园拥挤的人头下,一个黑黢黢的小胖子突然抓住了我的衣袖,然后摇了摇正在响铃的手机,示意我正在拨打的电话是他的。
我内心犹如千万匹马踏过,我的翩翩少年?被掉包了?
我顿时甩开他的手,迈开步子撒腿就跑,在跑过了几个公交站台后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扬起袖子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片刻,狗亮来电话了。
我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在电话那头笑得人仰马翻,还配合几声鹅叫。
你果然是外貌协会!他大吼。
“哪里啊!你知道他之前咋跟我说的吗?他说身高174.5,喜欢休闲宽松的,平常喜欢打篮球,人送外号篮球王子…结果今天穿了条紧身破洞裤,短袖还是v领的!我估计得有个两百来斤!”我噼里啪啦地朝他吐槽着。
他没再接话。在我连续几声喂以后,他问:
今晚去街头看烟花吗?
我心想他是为了缓解我受到惊吓的小心脏,特意邀请我去放松放松,便答应了。
是夜,人潮拥挤。狗亮怕我被挤丢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挣扎了几下没弄开,便由着他了。无数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火树银花大概就是此景吧。感叹之余,我侧头看了看狗亮。才发现他也在看我,眼眸里满是认真。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
“砰!”
“砰!”
烟花在头顶炸开形成千万条流星坠落,随即湮灭在黑暗中。
“啥?你喜欢啥?刚刚忙看烟花,没听清”我问。
“你想谈恋爱吗?”他看着我。
我正想张口大骂说他揭我伤疤的时候,他补充道:
“和我。”
我一时头脑空白,傻愣愣的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头奔向了回家的途中。
我紧跟在他后面,时不时地踢飞脚边的石子制造声响,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慢悠悠地走着走着又回过头来等我。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各自走回家。
后来高三他开始集训,我开始各种补课,我们时隔八九个月没有再见面。在匆忙的日子里我脑海中总会浮现他那句话,以及他认真的眼眸。
老街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人,听老人们说,政府重新规划土地,老街要拆迁了。
大一那年,老街在大型重机器的运作下变得满目疮痍,菩萨庙前的鸡毛翻飞,像极了老街上即将要各奔东西的人们。
妈妈拿拆迁款在外婆家附近自建了一栋楼房,至于狗亮,我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我曾经尝试过找他,却一直打不通他的号码,几个月后,再打过去已经变成了空号。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和狗亮,或会后会无期。
新交的朋友总是会问我,你手臂上的那个印记是胎记吗?每每无于此,我都特别想念那些有狗亮的时光。
I MISS YOU。我很想你,但我是不是也错过你了?
20210年1月16日,我在网易云听高中时狗亮推荐过无数次的纯音乐,评论区有条评论是:我看过那么多评论,可还是没有找到你。狗亮。
3月5日惊蛰,网易云突然弹出了条私信:
你想谈恋爱吗?
仿佛回到了那个烟花绽放的夜晚。
我想我没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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