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个时光机,那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我吗?我......我想回到有您的日子,回到只要走到半路,就可以看到您坐在家门口等我们的日子。
一直以为成年人的世界里,难的是赚钱、是工作、是每天因为那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想离职的每一个瞬间,可回过头来才发现,其实最难的往往是你最忽视的。当工作与生活不能平衡时,我们选择工作;当陪伴与出游冲突时,我们选择出游;当在城市与小镇️来回周旋时,我们选择了想起再回去。想起再回去,是因为有恃无恐,因为觉得我们还可以互相陪伴很久很久,因为觉得您可以等,但却不知道在霎那间时光就走到了尽头。
2020真的不太平的很,新年的喜悦被疫情挡了个正着,而我幼稚的日子也因为奶奶的逝世被迫一夜长大。
3月中旬,一份胃镜检查报告打破了幸福生活中的所有美好。报告上写着胃癌晚期,医生也告诉我们已经错过了动手术的时机,对于病情我们选择隐瞒,告诉奶奶没事,只是小病过几天就会慢慢好转的,对于拿到报告的事,我们只字不提。往后的日子,我们每天在医院和家里来回跑,每天早上去医院吊水,傍晚回家,就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着,我们默契的排班,大人回去吃饭前,我们这几个小屁孩就会在病房里和奶奶聊着天,聊着从前,聊着病好后想做的一切。有时看您困的时候,我们总会心照不宣的安静坐着,轻轻的带上门然后看着点滴,看着时钟,估摸着回家的时间。
日子就像往常一样过着,直到那天您说难受,叫来护士,看到您插上氧气罩的那一瞬间我崩溃了,在门口哭着,不敢发出一些声音,弟弟抽了几张纸给我,我一下趴在他肩上大哭起来,他安慰着我,轻轻拍打着,到我情绪平稳。屋内,姑姑也难过着哭着,询问着:“今晚就听我的,住在这里观察一晚可以吗?”可奶奶那倔强的脾气,说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要回家。于是我们还是回到了家里,在奶奶面前互相宽心着,奶奶问起她的病情,我们含糊概过。可走出房门坐在餐桌上的我们,食不下咽,大人们商量着,我们无意听着。那天晚上弟弟喝醉后大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我们用各种方式宣泄着、表达着我们的不舍,我们祈祷着希望再久一点久一点。可病魔就是这样不善解人意啊,在反复时好时坏的日子里,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从正常的进食到小半碗到一口到后来吃完就吐再到最后食不下咽,然后开始出现腿无力。从腿无力的那天起,我们开始为离别做准备了,我们珍惜每天能坐在奶奶身旁的日子,能和她聊天的日子,能握着她的手,为她取暖的日子。您说:“人生终会走这一遭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说:“可是您再等几年,等我们结婚生子”,您说:“可以的话”。
可时光就是不饶人啊,该来的还是来了。
4月的清晨,如往日般,早起洗漱准备去奶奶家,可一通突如其来得电话打破了所有的美好,手机里传来抽泣的声音,妈妈说:“奶奶过世了”,只是这短短的五个字让我陷入了混乱,惊慌和恐惧之中,眼泪像是水龙头开了阀门似的不断流出。我一路奔跑着,不愿相信这一切,直到灵堂入口,我无法述说知道那几步路有多漫长,我的脚缓慢前行,好像只要走慢点,时间就会慢慢流逝,就可以让自己不去接受这个事实。我走着,缓慢的走到您跟前,看到您平静慈祥的躺在那,眼泪不受控制拼命落下,我捂着嘴哭着,不敢再往前一步。我望着一屋子的人,有人哭着,有人隐忍着,有人假装坚强安排着后续的事宜。
那天晚上,卸下所有的坚强后,我看到爸爸姑姑叔叔像小孩般哭着,那是我长这么大一来,头一次看到爸爸哭,因为这一次他真的再也当不回小孩子。往后的日子,他会拥有各式各样的角色,除了儿子这个角色。
在痛苦中,与您告别。我们眼看着冰棺推进去,出来变成一小小的方盒。
从此,我们就真的天各一方,过着各自的生活。现在每当我不开心不如意时,我总会抬头看看天空,告诉自己: 瞧,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看,她在以另一种方式陪伴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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