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黑的晚一些,南湖岛外的农家百姓已是炊烟四起,今日无风,所以远远看去那些白色的烟柱甚为温馨。
"如果真有来生,我愿意是平凡的百姓,为收成忙碌,为儿女担心,可以尽享天伦,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允俄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的响在她耳边,情深切切,静怡凄然苦苦一笑,只可惜这世间怎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呢,既然是皇亲贵胄就势必会为权利角逐,那么心爱的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有道是国王有国王的烦恼,乞丐有乞丐的快乐。静怡忘不了允俄清朗的容颜,忘不了他文理不通胡诹的豪迈,更忘不了康熙五十五年那场大雪中,他亮如星辰的眼眸,他颀长伟岸的背影,他搂住自己说的那句非你莫属。
如此之后,静怡更爱大雪微霁。
远望玉泉山脉,那是十阿哥外府。如今雍正即位,打压八爷余党,更将从前的亲信一一囚禁,包括允俄,也包括她--这个走游于各个皇子之间的异姓皇妹。毕竟,静怡是圣祖亲封静月郡主,又曾对胤禛一片情深,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曾为新帝继位立下过汗马功劳。
暮色 渐渐浓了起来,却听不到从前聒噪的蛙鸣。静怡走出绮霞轩,远眺湖面,发现有宫人撑船捕蛙。
回首时追月已跟了过来:"看来他依旧对你念念不忘啊。"
静怡面无表情道:"多么可惜,如果是几年前我一定非常感动。现在我却好想笑出来。"
追月掩饰心底的波澜,轻声问道:"格格是真的伤心,才觉得他可笑么?"
静怡毫不在意她的追问只轻轻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我们都变的太多。变得丑陋肮脏,冷血无情。这样的我又怎能和从前那样和善又腼腆的稹哥哥在 一起。而他也一样,只是爱着那个可以预示未来的小巫女而已。如果他知道我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比他少,他还会命内侍在这里zhuo青蛙么?"
冷笑蔓迹嘴角,静怡闭上眼睛喃喃道:"我们都追着从前的彼此,爱着从前心里想的彼此,可惜过去的又怎会回来。从前又不珍惜,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
追儿沉静一会儿方才开口:"如今他身边能够象格格一样真心待他,又不畏惧皇权的人恐怕已没有。"
静怡缓缓睁开眼,脑海中想起老师当年在钦天监的谶言:一世孤独,死得无所。心底的震颤更为剧烈,不得不用力抓紧绮霞栏杆。似乎要印进石栏里一般。
追月见静怡神色有异,忙慌乱俯身道:"格格恕罪,奴婢失言。"
静怡伸手扶起追月,"你说的没错,苏子瞻的高处不胜寒更是没有错。他一样,我也一样"
清湖路远,山高水平,这方方寸寸之间,洗濯鲜血,远离勾心,也是胤禛对她最大爱护了。只是,真的可以囚心吗?
那些计谋,那些掣肘,那些爱过,倾心以待的人……会因为囚禁就烟消云散吗?
“四哥,不会的,你总是欠这人世众口一个说法,不然,如何青史,如何流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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