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六月,乡村的田野逐渐变黄。大暑前后,天空被雨水洗得干净透明,蓝汪汪的一片。蝉声唱起来了,学校放暑假了,全村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双抢物资设备了,备牛草的、维修打稻机的、清洗箩筐的,在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里好不热闹。我们村上的双抢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
儿时的记忆——又到一年双抢时爸爸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就在第二天清晨早早的起床下田检查稻谷的成熟度了,看从哪丘田开始进行收割。早早的吃过早饭我们一家人带着箩筐和打稻机及镰刀就下田了。
我们顶着炎炎烈日弯着腰收割着金黄色的稻谷——我们土话叫割禾。一粒粒饱满的谷粒把禾苗压弯了腰,仿佛在对着我们微笑。此时可以看到爸爸妈妈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与田里的稻谷融为一体。收了稻谷后终于不用借钱去镇上买米回来吃了,因为我们家共有5口人,才3亩水田,根本是不够吃的,所有缺少的那部分就只能到镇上的米店去买回来填补了。
在这烈日的炙烤下,爸爸、妈妈、我和弟弟一字排开,割的最快的当然要数爸爸了,看到爸爸脸上那豆大的汗珠往下滴,心里有着无法说清的情感,然后就是妈妈了,我和弟弟最慢,割不了几米远就要站起身来舒缓腰痛,此时抬头一看,爸爸割的那一拢已经到了尽头。
儿时的记忆——又到一年双抢时割好稻谷之后就是脱粒了,踩打稻机是很费力气的事,非常辛苦。两个人用脚死劲踩,手拿禾束放在滚筒上脱粒。稍不用力,滚筒就卡死了,或者滚得慢,没工效,须咬紧牙关始终用力踩。但是由于我和弟弟都还小,这个体力活就只能是爸爸妈妈来做了,我和弟弟帮着把割好的稻谷抱过来码在打稻机旁边,方便爸妈取,尽管只是抱下稻谷,我和弟弟没有一个不是汗流浃背的。天上的太阳闪着刺眼的白光,灼热难当;田野里稻浪一片金黄,到处都是响着打稻机的轰鸣声和蝉的歌唱声,两种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了一首动听交响乐。
收完稻谷紧接着就是耕田插秧了。由于那个时候还没有实现机械化,耕田只能靠原始的方法,用大黄牛来犁地了。我们和3家邻居合伙养了一头大黄牛,黄牛很听爸爸的话,该转弯的时候他就自动转弯了,到了直走的地方走的很快。也许黄牛在想快点犁完,犁完了好去吃那田野里吃绿油油的青草;也许是看我爸爸太累了,早点犁完好让我爸早点休息。此时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时候了,爸在水田里撒了化肥,那个泥鳅就像受了惊吓似的一个个往田埂边上跑,我和弟弟拿着爸爸用竹篾编制的簸箕把泥鳅往里面赶,不一会儿就抓了好几斤,晚上回家又是一个很好的下饭菜。
儿时的记忆——又到一年双抢时接下来就是插秧了,插秧是个累活,首先要去秧田里把拔秧苗,把秧苗拔好把根上的泥巴清洗干净,用干稻草一绑就是一只秧了,拔秧的技术在我们村属我爸最好了,拔的又快又好,根上的泥巴要洗的很干净,方便插秧的时候分秧苗。爸爸教着我和弟弟怎么样用力、怎么样洗去根上的泥巴,怎么样绑秧苗,就像课堂上的老师教学生一样那么认真仔细。
秧苗拔好后就用箩筐挑到犁好的水田里进行插秧了,把一只只秧苗分散打在水田里面。我们一家4口一字排开开始插秧,爸爸永远是第一个下田的,我和弟弟根据爸爸讲的要求和标准也下田了,我们弯着腰,把一根根秧苗下在水田里,插下的是秧苗,种下的是爸爸妈妈的希望。这个时候是我和弟弟最害怕的时候,怕啥呢——当然是水田里的蚂蟥了,他们就仿佛是一个个隐蔽战士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吸在了腿上喝着血,刚开始一点也不痛,等到发现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喝的肚大腰圆的。然后听到的就是我和弟弟的尖叫声了,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田埂上,这个时候就会听到爸爸在喊,别用手拔,就看到爸爸拿着带火星的烟头过来了,烟头往蚂蟥身上一碰,立马掉了下来缩成一团。
还有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下午劳动完后,在爸爸的监督下到小河里游泳洗澡了,在那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泡着,把全天吸收的太阳光热量全部用水清洗掉,同时冲洗掉了一天的疲惫。我们辛苦并快乐着。
一转眼15年了,此时回到家乡,再也看不到金黄金黄的稻田了,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家乡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那份乡情已经留不住年轻人的心和人了,因为他们的外出务工,造就了新时代的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这一独特风景。
曾经金色的稻田如今已被绿油油的茶叶种植园所替代。新时期的农业产业化规模化,新农村的建设,让如今的农村也变的朝气蓬勃了。看着漫山遍野的茶园,看着那一栋栋漂亮的新楼,心里既有喜乐,也有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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