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伦敦,到了晚上八点钟坐在院子里写东西也不冷的完美状态:微风,没有蚊虫,八点钟天微黑。点着蜡烛等烛火停止闪烁,喝口热茶,打开电脑。最好的初夏不过如此。
再过一阵温度到了25度以上,下午会晒顶,傍晚时候在楼上会越发呆不住。外面虽然凉快,但是蚊子很凶,动辄被咬个大包回来,还是不敢在外面多呆。住在英国的我们,就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的冬天多么难熬,每周一个风暴。日子刚过了不久,给了两个好天气,就开心的开始high起来。天气好,真的想怎样都行。
前天晚上头风症发作,小心翼翼的吃了两片止疼片儿,忽然想听点音乐。话说我至今没有一个靠谱的听音乐的软件,不用虾米不用iTune没有保留的乐单有时候在路上觉得吵就塞上耳朵调一个meditation+潮汐声+20hz的专注背景,当作给自己罩了个屏障,就够了。所以偶尔需要听听音乐用YouTube其实是件很憋屈的事儿。
我在浏览历史中扫过一堆Joe Wicks的浏览记录(一个每天早上带着全世界小朋友跳操的节目)。。 看见了一个钢琴演奏会的推荐视频:Vladimir Horowitz霍洛维兹1987年金色大厅独奏会。这个1个半小时的循环,真的让头痛得到缓解,心灵得到滋养,于是睡了个好觉。
霍洛维兹两年后于1989年去世,这场独奏会是他在84岁高龄时完成的,一种词汇匮乏带来的不知道怎么用文字形容的敬佩感和愧疚感,浮上心头🤦♀️。。。
在古典音乐的教育上,我估计是一个典型的失败案例。不管家里有多少发烧友,多少耳濡目染,我那个resonate的感觉总被逆反心理打败。我爸的退休生活至今还是一茶一书一唱片,说起选音响来能聊个没完没了,是真爱没错了。记忆中的各位叔伯姑夫,在那个年代好像也是以交流哪张唱片好听开始家庭聚会的话题。当然还有没完没了的“钢琴表演”,我看了霍老头弹琴的状态,那不是playing,那是being,心琴间很明显有connection。
有感觉才能有联结,这个感觉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没培养起来,或者就被严酷的各种练琴要求淹没了。那时候和堂哥堂姐一起在音乐学院业余附小学琴,每个学期末都有期末考评,一个人上台,弹完练好的曲目,鞠躬、下台;然后等到大家都弹完,考试结束。都弹得好的话,可以在音乐学院的大院儿里短暂的玩儿会。很偶尔的,我们会三家人一起去后海溜达一下下,大姑一家、大伯一家、我们一家,好像是一个不去奶奶家的奶奶家聚会。要是有人弹坏了,那就没啥玩儿的心情,各回各家,等着挨骂。。
我现在还能以一种抽离的视角看着当时7岁的我,穿着一个带蓝花儿的小白裙子,孤独的坐在那个台上的三角琴前。考试时总会安排一个老师在后边帮助小朋友们调整椅垫高度,如果赶上的是自己的老师,她会一边帮我搬椅子,一边在耳边小声的叮嘱一下:注意稳住速度、强弱表情。
也就那么一两次,听到了老师在耳边的鼓励,但是那种心里笃定感至今记忆犹新。至于坐在琴前余光扫向打分老师的那个刹那是什么感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说明每次都是太紧张怕弹错没有好好体会过心情!
后来我和表姐上中学后偷偷开始买流行音乐的磁带,把大伯和我爸气的够呛,然而我们就是觉得张信哲很好听呀🤷♀️。
后来长大了,我也慢慢想起,人生第一次非常郑重其事感到心灵的平静的感觉。那是中考前夜,我爸给我调好了音乐,耳机送到眼前,说听完了可以放松睡好了明天好考试。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心流变缓思绪逐渐平静的奇妙感觉,好像明白了,有些东西,真的可以起到疗愈的作用。
我在今天日记的时候,又开了霍洛维兹这个循环。舒畅。
《未来简史》里面提到,以后的人工智能, 都可以把下棋、作曲等等变成machinery learning(机器自学)过程,可能不是以后,现在就有。计算机可以模仿巴赫,也可以做出李斯特风格的曲子。很多古典音乐的热爱者们反应很大,觉得冰冷的计算机的机械式产物,怎么能和几个世纪以来伟大的音乐家们用灵魂谱写的作品相比。然而事实很残酷,他们就是能,而且还通过一项实验表示出,大多数听众,根本听不出区别🤷♀️。
所以到底是说明了,根本没有什么灵魂撰写、心灵交集,还是人类的心灵太过复杂所以人脑不能理解,然而计算机强于人脑,所以造成了一个计算机了解我们胜过我们自己了解自己的恐怖现象?于是,在综合了人脑思维分析活动、情绪反应、言语语气等等复杂数据后, 超级人工智能破解了人类这个复杂机体,甚至编出特别定制的客服程序,在接电话的短短几分钟可以从你语气的崩溃程度中判断是应该派人来赶紧给你解决问题,还是找一个善于聆听的听你倒垃圾。
我们所谓的情商,全部统统可以被量化采集,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未来简史》里,还很巧合的用NHS举了个例子,原文是这么说的:
“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以下简称为NHS)如何得知伦敦暴发流感疫情?答案是分析几百家诊所中上千位医生提出的报告。但这些医生又是怎么知道相关信息的?
假设玛丽某天一早醒来觉得不太舒服,她并不会直接跑去看医生,而是会先等上几小时甚至是一两天,希望喝几杯加了蜂蜜的热茶之后,身体就会舒服一些。如果病情一直没改善,她才会预约挂号,去诊所看病。医生将数据输入计算机后,理想的状况是NHS总部的某位工作人员会分析这个报告和其他数千名医生所通报的数据,得出流感正在蔓延的结论。但这一切得花上很长时间。
但对谷歌来说,这就是几分钟的事。谷歌所做的,就是监测伦敦居民在电子邮件和谷歌搜索引擎中所输入的词,再与疾病症状数据库做交叉比对。假设一般来说,“头痛”“发烧”“恶心”和“打喷嚏”每天在伦敦居民的电子邮件和谷歌搜索中会出现大约10万次。如果今天谷歌算法发现这些词语的使用次数忽然上涨到30万,就知道这下出了问题,流感正在肆虐!我们不用再等到玛丽去看医生。第一天早上,她起床觉得不太舒服,就在上班前给同事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我头痛,但还是会去上班。”只要这几个字,谷歌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想让谷歌发挥这种神力,玛丽不仅得允许谷歌阅读自己发出的邮件,还得允许谷歌与卫生部门分享信息。”
…
听起来很容易有没有,然而技术研究永远会走在伦理话题的前面,而伦理话题中的那个“对不对”、“该不该”在新技术能给我们解决的问题面前,显得格外繁琐冗长。
我们是不是应该让技术公司这样利用病人的隐私数据,在个人病例信息和预防疾病大流行之间,卫生部门应该怎样权衡,这是个旷世持久的压轴题。
所以在这个大数据横飞的世纪,你开始surrender交出你的隐私,来让大数据为你服务了吗?反正我是交了。
我和我的苹果系统、谷歌系统经过磨合期已经快要产生感情了。它们知道我最近关注什么,于是在第一时间进行推送;它们知道我生活的规律,在闹钟响后大概10多分钟Siri通过我每天的行为断定我会在下一分钟开设timer倒计时,所以发出提示:要现在开始吗?十有八九我都会点yes:这是我每天早上静坐的时间。当然Siri还不知道我每天用这个时间干嘛,要是我每天再同时开一个帮助冥想的App来提供背景音乐,那么没几天Siri估计也会开始提醒我:你要开始倒计时吗,要开这个App吗?
可能觉得很恐怖很不适,但是作为一个喜欢有规律有routine的人,我倒是觉得还方便的🤷♀️,反正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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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露丝梅那个没有回答好的问题,今天各大媒体相继给出答案:到今天,英国共有19名医护人员不幸感染殉职。很明显露丝梅昨天的不自然掩饰,实锤了她的疏忽,她当时确实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医护人员感染并去世,但是英国人一向值得我敬佩的一点,是永远的保持体面,处事不惊;他们心里内心的波澜,转化为行动,直接调查,今天公布数字和所有医护人员的照片,以示敬意。
英女王史无前例地在复活节公开发表讲话,这距上次就疫情发表全国公开讲话不到一周。复活节对基督教会和信徒们来说意义重大。在这个本该和教会家人团聚的日子,女王用自己的方式亲自告慰那些不得不独自度过长周末,或者在前线抗疫的重要工作人员们。BBC的皇室评论员还说,女王的侧面信息也是提醒民众,就算节日特殊,宗教意义重大,还是要遵循政府的倡导,自觉在家;另外,她希望自己的亲自发言,能给广大的信徒们一个消除疑惑、重塑希望的定心丸:“May the living flame of the Easter hope be a steady guide as we face the future. - 让那代表着复活节希望的火焰,坚定地给我们指引前方的道路。”
有数据显示,近期尤其是禁足后,家庭暴力的举报增长了25%,对此内政部大臣Patel宣布,会有200万英镑的专用资金马上启动,用于专门帮助家暴的受害者。这200万英镑是周一财长Rishi宣布的,对慈善机构所专门拨出的7亿五千磅补助金中的一部分。
内政部大臣Patel和卫生部长还在今天表示,对NHS医护人员对防护措施不到位所产生的不安全感表示sorry。注意他们说的”sorry if you feel there has been failing”,意思是,我尊重你的感受,对你的感受我表示抱歉,并加以行动来为你提供安全感。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等同于,我在媒体大众前,承认了我们在PPE上有失误。
这个语气,很英式,英国工作过的人应该都能体会 - 我们不能和feeling argue,别人说我感到不安全,不被尊重,你不能反驳,因为本人对自己的情感体验有最大的话语权。但是我表示同情你的时候,可以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虽然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但不妨碍我做一个好人,为无心伤害到你感情的行为进行补救和道歉。
这就是所谓的我可以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安抚你的情绪。脑是脑,business is business;但是人和人的层面上还是互相关心,有大爱。多么复杂而有趣的关系,就好像在不同意见上和解(agree on disagreement)上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哲学意义深刻。
你看着吧,很多中文媒体,或者人在英国心系祖国的“爱国青年”们又该开始一拨拨的误读这个“I am sorry”的信息了。
多说一句,上述这样的做法,只能在双方都分的清脑和心;business和personal(公事和私事)的前提下产生效应。对于心脑不分,因为意见不合连昔日情份都不顾的人际关系,其实都有在未成熟、未过磨合期前就夭折潜在风险。个人成长整合需要时间,那么关系冷淡一阵给点时间就是正解。我个人特别怕遇上:我想跟你交心你非跟我用脑子算计,我说ok那么咱们动动脑筋又说什么什么不成的那类“朋友”。等着你长脑子吧,我的脑子也在长;等着你长心吧,架不住你自己的脑子比心长的又快,比较无解🤷♀️。
今天新闻几个头条里,还有一个棘手的话题,就是关于养老院的防疫工作。英国的care home(养老院)产业很成熟,很多养老院都位于环境优美,毗邻公园的幽静地带,老人们比较喜欢社交的,尤其是没有了老伴儿的,很多都选择买上一个小的公寓,在养老院颐养天年。
自疫情爆发全民禁足以来,对于养老院的影响是很现实的:家属不能来探望,自己又是高危人群需要严格隔离,有的养老院有注册护士有的没有,不是所有的养老院都可以提供现成的医护服务来应对疫情。对此现在的卫生部规定是所有养老院的医护人员都要受训,学会怎样排查、测试新冠病毒;在检测和看护过程中,严格遵守隔离制度,需要转移重症监护的可以进医院,其他遵循内部治疗的原理。
贴个reference出来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看一下,以防我的理解有误:https://www.bgs.org.uk/resources/covid-19-managing-the-covid-19-pandemic-in-care-homes
前两天说过,现在英国死亡人数的统计,只有入院确诊后死于新冠的才算在内。于是这些养老院的前线工作者们,形容自己是在“被遗忘的前线”战斗。听起来很让人心碎,尤其是最近在谢菲尔德一家养老院出现半数老人确诊,在短短的两个星期内, 40位确诊的老年人中,8位已经不幸去世。让许多前线护理人员感到绝望的是,这些老人在离世前,由于封城禁足的限令,都不能见到家人最后一面,这跟英国NHS卫生系统以用心关怀(caring、compassion)的核心价值大相径庭,因此引得很多医护人员无所适从。
感到对于对养老院这些病人的处理上,很多问题才刚刚开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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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疫情数据重点:
英国新增死亡人数917,其中包括一名11岁儿童和33名没有任何其他疾病的患者;现在死亡人数9,875, 在复活节周日,死亡人数将会过万。
美国死亡总数今天超过两万,超过意大利成为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
各国具体数字如下 (德国数据待更新)
全球日增76k,共计1,775,210例,死亡总数超10.8万,共计108,544
UK日增5,233,共确诊78,991;新增死亡917例,共9,875
美国日增27.5k, 共确诊人数530,784;新增死亡1,722,共死亡20,513
意大利日增4,694,共确诊人152,271;新增死亡619例, 共死亡19,468
西班牙日增4,754,共确诊人数163,027;新增死亡人数525,共死亡16,606
德国日增2,737,共确诊124,908;新增死亡人数135,共死亡2,871
法国日增4,785,共确诊129,654; 新增死亡人数635, 共死亡1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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