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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老韩，妻子去世多年。
看到小杜介绍的女子顾金，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很爽快地拒绝。
他想，可以试着交往交往。
孩子们都长大了。女儿嫁人了。儿子还有几年就考大学了。
他似乎，能考虑个人的情感问题了。
自从加了顾金的微信，两人经常聊天，聊得还比较愉快。
顾金，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有一份稳定工作。虽然，徐娘半老，可风韵犹存。平常打扮得特别时尚。
她的老公，因为尿毒症而过世。留下了一个女儿，也留下了十八万债务。（当然，这个债务，是后来两人结婚之后，老韩才知道的）
两人也见过几次，顾金比老韩小五六岁，也保养得非常好。
开朗大方，稳重温婉。常常让老韩想起亡妻吴梅。
他觉得顾金微笑时的表情，特别像吴梅。
尤其是那次，两人转街时，顾金自动挽住了他的胳膊。他心里像撒满了阳光。他下意识把胳膊紧了紧。
多年都不曾接触过女性，那一刻，那个动作，似乎，像春水融化了寒冰。
老韩，心动了。
本来想着，就这样一个人过。等着房子拆迁款下来，买一套楼，给儿子备着。
可，又想想自己，都苦了半辈子了。青春已逝，人到中年。再不抓住机会，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何况，人家顾金有楼房，有正式工作，也不用自己养着。半路夫妻，不过，搭伙过日子而已。
老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不知道，顾金也有小算盘。顾金的小算盘，不但算自己的，也算他的。
（五）
大约半年之后，两人走到了一起。
婚后，老韩住进了顾金的家。
顾金的理由是自己上班近，孩子上学也方便。
孤身多年的老韩，终于吃上了热乎饭。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
虽然，老韩的儿子韩玉强和顾金的女儿顾长红，有时也会发生“争执”。
可，老韩的儿子韩玉强经常住校，只是周末回来。对比别人一地鸡毛的生活，这样的“不愉快”的小插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后来，老韩的拆迁款终于下来了。一家人，都很高兴。老韩，还专门请大家去吃火锅。
这天晚上，顾金对老韩说，我前夫治病时，留下十八万外债。现在咱有钱了，能不能先把这笔钱还了？
老韩，心里有点不快。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说，那就还吧。
顾金满意极了。欢喜地在老韩脸上啄了一下。
老韩心里，舒服了一点。
而，顾金知道，怎样做，老韩才会高兴。
于是，名牌包包、钻戒，甚至汽车。就这样，一点一点，使得老韩的钱包日渐变瘦。
后来，在两人感情最甜蜜的时候，顾金，还拿走了老韩的工资卡。
老韩的女儿韩玉兰，曾提醒过父亲，那个女人就是冲着钱来的。
老韩说，你以为我不知道？
下半句话，“可是，她给了我一个家”。老韩没有说，咽了下去。
韩玉兰怔住，默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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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时光一晃，十年如弹指一挥。
顾金的女儿顾长红上大学了。
老韩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了。谈了一个对象，要买房。
老韩和顾金商量，能不能拿出一部分钱，先把首付交了，余下的让小两口自己交。
平常温顺的顾金，一提到钱，脸色就变了。
哪里有钱呢？一家四口人，吃呢喝呢，长红还要上学呢，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有，一分都没有。
老韩气得无话可说。假如当初，不结婚，楼房在，自己的存款也在。一个男的，能花多少钱？
他心情一直不爽，闷闷不乐。
这天，洗澡之后，他感到非常困倦。就斜靠在沙发上，忽然感觉后脑勺有热流涌过。不大一会儿，晕倒了沙发上。
顾金正在厨房里熬粥。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看到老韩这个样子，吓坏了，就赶紧打了“120”。
老韩被救护车紧急送到了医院。
当老韩出院回到家时，他的左手已经不能动了。左脚可以挪着走。
悲剧的是，老韩发现，顾金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之间的争吵也越加频繁。顾金，甚至直接说，咱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甚至，邻居都听到顾金把老韩骂得呜呜哭。
老韩心里明白，自己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或许，离开，自己还可以多活几年。
可，去哪呢？
儿子，恨他，嫌他把拆迁款给后妈挥霍了。
女儿，也曾劝过他。他贪恋那点温暖，舍不得离开。
现在，除了有病，他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悔恨如同河水泛滥。他用右手徒劳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尽管，医生不让他抽烟。顾金，也讨厌他抽烟。
他还是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半，又烦躁的掐灭。扔到了烟灰缸。
看着烟灰缸，又烦。伸手，从眼前拨拉过去。烟灰缸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尖利”哀嚎。
十年婚姻，他自以为是真情，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人生。
而今，竟然，输的如此彻底。
（七）
他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钻到钱眼里的女人。
他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那院熟悉的平房前。
老韩一脸惆怅，拄着拐杖，站在女儿家赭红色大门前。
他犹疑不决，伸出的手，又抽了回来。
这时，门忽然开了。
听到汽车声音，韩玉兰出来了，她的身边站着她的丈夫。
她过来扶着老韩，面容平静，只说了一句：哦，爸，进来吧。
女婿，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着看着。
那一刻，老韩内心特别挣扎，进去吧，给女儿添乱，不进去吧，自己又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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