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一早就回校拿通知书。
清晨的校园寂静无声,阔别几日,我第一次发现它竟很美,就像美国的大学,绿绿的草坪,小喷泉,小径通幽,还有个休息的凉亭。
然后我来到教学楼,里面空无一人,光线有些昏暗。
我看着墙上的光荣榜,春游时的留念,中考前信誓旦旦的誓言,竟觉那些都非常遥远。
我到教室放下书包,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成了初一新生们入学考试的考场,再也不属于我们了。
我向洗手间走去,远远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我看着走势,发型,以为是隔壁班的社会青年,也就没想打招呼。
然后我听到他浑厚的声音用台湾腔嬉笑着说:“宋琦~~~”
我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他。
他是我初三那年的后位,初三座位变动了很多次,可我们居然一直做前后位,一直没分开。
他是个多才多艺的男生,写得一笔好字,得过奖,甚至曾被拿去卖。


他写的是行楷,繁体字,很大气。
我爱极了他的字,爱屋及乌,对他所有的要求,例如抄作业,讲题,借笔记都无条件首先满足。
我们生疏的时候,他很少愿意秀字,熟了之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求必应。
我得以收藏他的很多手写钢笔、毛笔字
也会有矛盾,但总是我先道歉,不论错对与否。
我不是无奈,不是勉为其难,而是乐意这么做。
他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自私小气的人。
所以每一次矛盾与风波都得以平复。
最终的那次不和,是在临近中考的那段时间。
那一节课间,我要他给我写字。他一边答应,一边准备动笔。
这时旁边一个女生刚打完水回来,就一脸兴奋地向他讲述厕所奇闻。
他们谈的什么我全没听进去,只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那种伤自尊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愤怒。
我匆匆甩下一句话:“你以后别有求于我!”抓起课程表,跑上讲台。
我听到身后他不满的声音,“怎么啦!你能不让我很别人说话?”
我置之不理,只是沉默,以示生气。
他的同桌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当时就给我写信,要我别生气。
又硬逼着他给我写了一张练字,毛泽东的《沁园春·雪》。
我的怒气渐渐平复,可当我回头跟他没事儿似的说话时,他反倒生了气不理我。
大概对我的生气不满吧,因为他可能觉得,给我写字是给我面子,他又不写的自由,他有跟人说话的自由。
我更觉得憋屈,什么人啊!
我们都没有刻意跟对方说话,关系一直冷冰冰的,直到毕业。
我当时没想道歉,因为我觉得,时间久了,隔阂也会愈合。
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在教室里,我们谈得很欢,但彼此都刻意回避当初的不快。
其实现在想想,隔阂愈合的时间似乎比今天更早。
当时冷战了几天后,当我跟周围人讨论问题,当我越过他问后后位问题,他都会不看着我好像跟周围人说话似的回答我的提问。
我隐隐意识到这点,但就是没勇气去先打破隔膜,先和他说话,只权当没听到。
我很后悔没有早点迈出这一步,那样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别扭?
都是因为敏感的自尊心,高傲地不低头。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一切,也许一切都要有个过程。
让我意识到这一切的那个人正坐在我的身后,专心致志打着王者手游。
我用了一个小时一个字一个字打出这篇小心语,抬头一看,老师捧着一摞通知书已经笑着站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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