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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喜欢去滨江路走走,有时是为了散步锻炼,有时是为了看风景,有时是为了排解情绪,有时是遛娃。目的不同,但路径相同。沿着滨江北路下面的沿江风光带,在石峰大桥到体育中心段来回游走,或停驻某一处发呆。
风光带四季景色迥异,花草树木,天空江水,常看常新,不时让眼睛一亮。
宽敞、平坦、干净的步行道人来人往,偶有一些落叶枯枝或垃圾很快就会被穿橙黄色马甲的园林养护工清理掉。他们一手持长柄夹钳,一手提着纸袋或塑料袋,一处捡拾干净,再推着单车,或骑着小电驴,又去往下一处。
他们的眼睛总盯着步行道及其两侧,若是看到一只矿泉水瓶、几片水果皮、一团废纸等躺在绿色的草地或植物间,他们就会马上停下车,拿出工具进行清理。
不论寒暑,一年四季,天天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当他们俯下身,勾着腰,捡拾垃圾时,他们的神情是专注的,身上的橙黄色马甲闪着光。
抬起头,他们的脸庞不再年轻,皱纹如沟壑,深深浅浅地占领着额头、眼角、下颌、颈部的皮肤。若是与之攀谈,抄着外地口音的他们,每一句话出口,都带着些许的谨慎和谦卑。
他们随着子女来到这个城市,为了打发时间,为了不给子女增加过多的经济负担,他们找到这份工作,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在大家上班前,在领导出来检查时,已将这片属于他们的工区亲扫干净。上午工作五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他们每月领着2200的工资,撒下汗水,为这个城市尽心尽力地服务着,维护这里的洁净。
老魏今年61岁,益阳农村的。女儿和女婿在这边工作,女儿在某图文社工作,月薪5000元,女婿经营一家摩托车修理店,老板雇员都是自己。她和老公是六年前来到这里的。现在两个外孙都已长大,一个初二,一个即将进入小学。她老公在滨江路附近某小区搞卫生,小区给了老公一间房居住,她和老公一起就住在那,自己做饭,这样省了租房钱和水电费。她每天在这河边搞卫生,也很方便。俩人的收入差不多,供自己吃喝足够了。她说:“趁着自己还做得动,就做点事,养活自己。不能老指望女儿他们,他们那点收入,供养两个崽都紧巴呢。”她告诉我,她本来还有一个儿子,在十多岁的时候溺水,没了。“没有这个命啊。”她骑着一辆旧单车,前面两个把手上分别挂着一个袋子,装着自己的水瓶,和她工作的工具。后座上绑着一个大的蓝色收纳袋,里面是那些能回收的废品:矿泉水瓶,饮料瓶、纸质包装盒等,都被她捏瘪,踩瘪了。她说瓶子可以卖一元一斤大概20个左右,纸壳0.4元一斤。她说,这些东西捡着,积少成多,赚点买盐的钱,能回收也是资源再生。她很喜欢这个工作,说每天走来走去,既锻炼了身体,也能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又赚了钱,还能体现自己有用,能为社会做贡献。
在我们攀谈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她的同事,这个女士好像比她小几岁。她是开着一台红色小三轮,带车斗的那种车过来的。她停下车,跳下来,嚷嚷着:“嘿、嘿。”双手张开,跳着,唱着“呀啰嗦,那就是靑藏高原。”看架势好像是在模仿跳藏舞的步态,她的高音没有飚出来,却发出了一声“哈哈。唱不出了。”一张大圆脸,笑意盈盈,一双眼睛眯得严丝合缝,红色外套上套着橙黄色马甲,上面的标识和老魏一模一样,她们都是这条道上的。她是本地人,住在二桥附近儿子家。是某印刷厂的下岗女工,在做这个工作十余年了,从五十岁起拿社保工资,已经拿了快三年了。她说发的社保工资和她现在这份工资差不多。“反正吃饭是够了,儿子自己有工作,成家了,不要我管,我自己管好自己就可以了。”说完,一串“哈哈”后,又开始唱“那就是靑藏高原。”这次她的高音稍微要高了那么一厘米。看着这个很有喜感的女士,我被感染了,也附和着她,唱了“那就是靑藏高原。”当我的“高原”结束时,我看到了她的上下眼睑张开了,黑眼珠溜圆晶亮。她和老魏都同时发出了“啊!”她双手竖着大拇指,向我摇晃着。我们仨都笑了。
谈笑中,唱《靑藏高原》的女士,接到电话,是她的领班通知她去她的工区清理树枝。“走啦,走啦,干活去!”她开着三轮车,打了一个回转,突突地离开了。
“她好快活啊。”我感叹道。
“是啊,在我们这做事的都比较快乐。都是为了来打发时间的。”老魏答道。我们边走边聊。
我看到路基下的绿草开满了蓝色小花,蹲下来拍照。她告诉我说,这个草在她们那叫烂布草,是草药。我用“形色”查了一下,这种开蓝色小花的草叫“婆婆纳”,确实是一种草药,有凉血止血的作用,是中药药引子。
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几片橘子或是橙子皮很抢眼。老魏将手中的夹钳伸出,夹了几片大的,放到袋子里。看着好像还有一点点小的,她走近两步,俯下身子将它们一点不剩地捡到了她的袋子里。她的眼睛又开始四处搜寻着。
看老魏心挂着要去工作,我与她道别,说下次再聊。
走在干净的步行道上,沐浴着春光,看春风拂柳,看春花灿烂,看春水荡漾,看橙黄色马甲发着光,顿觉心情畅快、周身清爽,不由得双脚也走出了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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