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乾就不明白了,又不是他们丢了钱,这些人何必不要命似的追赶自己!
可他知道,一旦被这些发疯的人追赶上,就算自己真姓铁,恐怕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好汉不吃眼前亏!
即便铁乾不承认自己是好汉,但也绝不是吃亏的主!
不然他也做不出在赌桌上输红眼后,趁着所有人盯着牌九之际,一跃扑到桌上抓起一把银票向着外面逃窜。
夜色深沉,两旁客栈酒肆已打烊,唯独远处的酒楼灯火通明,时而传来丝竹管乐之声。
觅食得野狗受到了惊吓,吠鸣着,声音回荡夜幕中。
“铁杵子,你最好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冯爷不会放过你。”
铁乾扶着墙角,喘息咒骂,“你们这些家伙,那个身上干净,不知道爷是什么出身吗?不怕将你们这些家伙全部下了大牢。”
“铁杵子,你真以为自己穿着一身捕快衣服,就是捕快了不成?别以为爷们不知道,你早就被那活判官给赶出衙门,还在这里充大头。”
铁乾一阵暗骂,“都是这程不死的,害得老子这般苦。”
“乖乖跟我们回去,或许看在活判官金面上,冯爷会留你一条狗命。”
人群叫嚣着,气势陡升,盖过了犬鸣声。
“放你娘狗臭屁,老子需要看他的鬼面子?”铁乾恨恨道,“你们这些家伙,以前见了老子毕恭毕敬,怎么,现在看不起老子了?哼,不怕告诉你,就算今天他冯不纯在这里,这钱他也休想拿走。”
“可恶。”
“抓住他。”
这群彪形大汉叫嚣着卷起衣袖向着铁乾追来。
铁乾啐了口,转身便跑,可是眼前身影一晃,接着脚下一个趔趄,一个狗吃屎飞了出去。
铁乾摔得七荤八素,咒骂,“那个挨千刀的,好不赖挡爷的路?”
“哼,睁开你狗眼看清楚。”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在夜色里如沙瓦摩擦,令人不寒而栗。
“冯爷,这铁杵子可恶至极,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对,他刚才说了,就算您来了,这钱也绝不会交出去。”
彪形大汉们说着快速凑上前,将铁乾围起来,以防他又逃跑。
冯不纯面白如粉,双眼凹陷,透着一股黑气,脸色铁青,一甩衣袖凝视铁乾,眼芒闪烁不定。
“我以为谁呢!原来是冯爷。”铁乾忍着疼痛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自镇定,“这大半夜的,您不在家里待着,何必出来授潮露,要是着了凉,岂不是得不偿失?”
“铁乾,你是第一个敢在我头上动土的家伙,要是今天不给你点颜色,恐怕这金陵城以后谁都敢骑在我头上拉屎。”
铁乾眼神四顾,此时就算要逃走,恐怕万分困难,思来想去,计上心头,当下不动声色,讪笑道,“冯爷威名赫赫,这金陵城谁人不知?”
“我看你就不知,要不然怎么敢在我摆的台面上抢钱?”
铁乾道,“冯爷,别人不知,难道我铁乾还不知吗?你那八方来财赌坊暗地里操纵,骗了多少人的钱,单我铁某人就送了好几百两。”
“放狗臭屁,我广开门做生意,全金陵城谁人不知,只要来客有本事赢,多少钱都可以带走,唯独你这不知死活,竟敢抢到老子头上。”冯不纯身高马大,说话间双袖一拢,探手抓向铁乾脖颈。
这一抓竟带上道道劲风,直逼人心魄。
铁乾毕竟刀口舔血多年,身手矫健,身体向右偏移,不巧躲过了这迅捷一抓。
冯不纯嘴角浮现冷笑,另一只手探出,带起一阵劲风,趁着铁乾再躲闪之际,倏忽飞起一脚。
沉闷声中铁乾只觉腹部巨疼,身子轻飘飘飞了出去。
冯不纯抢上前,一脚踩在铁乾胸口。
铁乾暗暗叫苦,都说冯不纯身手了得,自己本不信,如今看来所言不虚,他艰难向怀里一探,随手甩出,呼啸声向冯不纯正身袭来。
冯不纯以为暗器,仓惶躲避开。
暗器掉落地上四散,竟是一大把银子。
“怎么,银子都不要?”铁乾又抓了一把,随手向那些彪形大汉身上掷去。
彪形大汉一愣,旋即向着银子抓去,相互抢夺起来。
铁乾迅速向着漆黑中逃窜。可还没有奔出几步,觉得脖颈一疼,被早走防备的冯不纯抓了正着。
铁乾双掌成刀,诡异地劈向冯不纯脖颈。
冯不纯暗惊,运劲格手挡开,却觉并无奇特,反而稍一用力,铁乾剧烈咳嗽起来,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我说你找死,你还不信。”冯不纯恶狠狠道,“今天就算我杀了你,命人将你扔进明渠,恐怕谁都不知道是我干的。”
铁乾脸色涨红,不断拍打冯不纯手臂,“你杀了我,程……程……不会放过你的。”
冯不纯连翻用力,直到铁乾双眼翻白,眼前浮现出一道身影,心头一颤,逐渐放松了力道。
铁乾拼命喘息着,带着咳嗽,许久才平复下来。
“剁他一根手指,算是警告。”冯不纯吩咐。
身后几名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将铁乾按在了地上,银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短刃出现在手中,手起刀落向着铁乾手指砍下。
“慢着,我有话说。”铁乾挣扎着,“我双倍还你。”
彪形大汉一顿,望向冯不纯。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更何况你凭什么双倍还我,你今天拿走的可是一千两银票。”冯不纯瞪了一眼彪形大汉,哧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别说双倍,十倍也还得起。”
冯不纯冷笑一声,“你要是有两千两,还需要抢?”
铁乾挣扎道,“真有,真有,二十倍还你。”
“你还真是风箱一样的口气,什么话都敢说,你瞅瞅这江陵城,谁能信你?”冯不纯鄙夷道,“把你养大的人都不管你了,你哪里来的威风劲?”
“我真有,你难道没有听说胡家悬赏金。”
冯不纯一顿,忙喝道,“住手。”
彪形大汉收起短刃,退在一旁,茫然望着冯不纯。
“那可是一百万两黄金,你区区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铁乾干巴巴望着冯不纯道,“我本来就是想赢些入场的银子,可是手气不济,只能出此下策。”
冯不纯冷笑道,“就凭你?”
铁乾急道,“你别忘了我出身,从小在衙门长大,虽说如今被活判官赶了出来,可好歹也从小看着他们办案,如果我不行,还真不知道有谁行。”
冯不纯眼神明亮起来。
“冯爷,不要信这小子,油嘴滑舌,在金陵城出了名,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是呀,他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今天你信了他,明天一早准溜得不见踪迹,到时候我们去哪里找他。”
冯不纯出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把他抢的银票带走,剁他一根手指算是警告,这事情就此了结。”
铁乾忙唤道,“相信我,这事儿我能成。”
冯不纯懒得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蓦地,听到砰砰砰几声闷响,侧目望去,只见那些大汉东倒西歪软在地上,再看铁乾,已不见了踪迹。
冯不纯急忙奔上前查看,这些训练有素的大汉晕死在地上,并无致命伤,可是能一举将这数十名大汉击倒,又不被自己察觉,还带走了铁乾,可见这人身手十分了得。
会是谁呢?
这人只救走了铁乾,并没有和自己正面冲突,显然不想将事情闹大。
冯不纯想到了一个人,浑身抽搐,忙又稳住心神,满眼不甘心,脸色阴晴不定,偏偏又不敢打上门去找茬,只能恨恨一甩衣袖,露出肃杀,可也只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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