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作品大都是悲剧的结尾。有人说,《倾城之恋》是张爱玲小说中唯一一部不是悲剧的结尾。在我看来,《倾城之恋》结局表面上虽成就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婚姻,但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白流苏只是把与范柳原结婚当成是一种胜利的报复,报复白公馆全家上下把离过婚的她当累赘,扫把星,而她唯一的出路也只有找个男的嫁了。
《倾城之恋》像张爱玲大多小说一样,把一个个平凡的故事,用极其刻薄尖锐的文字刺痛着每个读者的心,令人读过之后感慨世俗外,还回味无穷。女主人公白流苏与丈夫离婚后回到娘家,在当时看来,离婚是备受鄙视的,因而家人都把白流苏当成累赘,甚至是“天生的扫把星”,白流苏默默的忍受着,直到偶然一次机会结识了七小姐的相亲对象——范柳原,由于只有白流苏会跳舞,抢了七小姐的风头,也出了口恶气,但也令白公馆的人更加厌恶。不久,白流苏受邀到香港,但她意识到徐太太只不过是想牺牲自己一个不相干的穷亲戚来巴结范柳原,于是决心用自己的前途“下注”:得到众人虎视眈眈的范柳原,出一口恶气。一到香港,范柳原果然已在此等候多时。在连续的试探之后,流苏没有寻到半点进展,索性有些气急败坏,遂恼了起来:“你干脆说不结婚,完了!还绕得大弯子!什么做不了主?连我这样守旧的人家,也还说‘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哩!你这样无拘无束的人,你自己不能做主,谁替你做主?”接着更是赌气狠下心来从香港辗转回到上海。怎知家里是早容不下她的,这次又因范柳原之事被加上了“淫荡”的恶名。在家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就如地狱般令人难以忍受。可见她不惜为争取婚姻冒了极大的险,若此次不成功,在世上就没有了半点立足之地了般。此时,白流苏的心迹更是表露无疑,思忖再寻个职业,也怕自贬了身价,被范柳原瞧不起,“否则他更有了借口。拒绝和她结婚了。”看到这里,总不免为处于那个男尊女卑的旧时代的女性感到可悲,这也是社会的可悲之处。最终,白流苏权衡的结果是:“无论如何得忍些时”。这是在和自己打赌。她并不见得有多大胜算的把握。爱情总是发生在自私的男人和自私的女人之间。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遇到一处,展开了一场相互试探的爱情攻防战。白流苏的目的显而易见,她希望他能承诺她一纸婚姻,离开令人窒息,死气沉沉的白公馆,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范柳原指望的是那个安稳于两人世界的妻子。于是两人各自为了捍卫那一点自由或者追逐物质上的算计,相互不妥协。当终于有一天,精神上追求再寻不到现实的依托时,两个人方始彼此亲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及纠葛之后,再加上香港沦陷,在战乱中,经过死亡的洗礼后,范柳原和白流苏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人说“若能以婚姻的形式接受一个女人,心里必定会沉潜下来很多东西”,也许这就是白流苏期翼的那一点点“真”。
《倾城之恋》中有这么一句话:“在日常世界里,他们间存在一场征服的战争,他们内心明争暗斗。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只喜欢他用更优厚的条件前来议和。但是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是什么因,什么果?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也许流苏是幸运的,一场陷落让她等到了一个男人,一段婚姻。然而这终究是偶然的,正如张爱玲所说“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一个女人,把命运当作赌注,想来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了。但是白流苏是个坚强的女人,在遭到最亲的家人白眼后,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应对着鄙视自己的人,在前夫死后,承受着家人的压力,捍卫着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死活不回到前夫家,向家人说的那样,继承前夫的遗产。在这里看来,白流苏无疑是生在腐朽没落的封建家庭里的新时代女子,因而在家里的其他成员看来,她是“败坏道德伦理”的坏女人,在追求新生活道路上她充满坎坷,一切都只能默默忍受着,她的前途就是“赌注”。细细读来,《倾城之恋》充满着悲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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