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太无常了。黑色的棉织围巾安安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织了两个星期零三天,真可惜。她想,即使肖聪的冬天没有它,也会很暖和吧。
南方的风是渗入骨子里的,无论你穿的再厚,裹的再严实,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窥伺已久的风惊得倒吸一口寒气。陆咲童方才激动无比的心情,此刻像是被冷雨彻头彻尾地浇了个透。可能是太冷了吧,她有些呆住了。湿答答的城市,濡湿了思绪。
“肖聪很开心。”她想。
其实他们早就分开了,女孩的天性吧,总想着做一些感动自己的事,以为也能感动别人。十一月二十号,肖聪生日。天气刚转凉,陆咲童挑了最保险的黑色,男孩子,戴黑色的围巾应该会很酷吧。第一次织围巾,针孔歪歪扭扭的,拆了重织,反反复复。两个星期零三天,一条棉织围巾终于收起了线尾。“看着……蛮像的。”她想,如释重负。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圣诞节前夕送出去。路程不算近,要坐七个小时的大巴车,陆咲童兴奋的抱着围巾,围巾的针线线路很密,看起来就很暖和。一下车,天快黑了,空气有一点闷热,陆咲童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她轻车熟路地向那跑过无数遍,出现在梦里的街口,跑到他家楼下,兴冲冲地给肖聪打电话。
他肯定想不到吧!一定会感动的稀里哗啦!陆咲童想。
“嘟——嘟——嘟——”电话没接。
他一定是在忙才没接电话的。陆咲童想着,打算拨通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一条信息出现在屏幕,有些刺眼。“有什么事吗?”陆咲童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忙脚乱的回复肖聪短音,“啊,没事!打错电话了!”随后没了回复。
她不禁有些失落,下雨了,陆咲童猫腰躲进一条长廊亭子里。夜幕笼罩了城市,她听见亭子里有人在说话。
“嗯,我家楼下的长廊亭子里,等会就回去了。刚刚?以前的朋友。”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可是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溜进了陆咲童的耳朵里。“啊?她烦死了,还给我打电话,尴尬,不觉得很幼稚吗。”陆咲童觉得柱子很凉,手上的围巾淋湿了一角,却让她感觉好烫好烫。
她突然也觉得自己幼稚得很,平白无故的坐七个小时的车,平白无故的织了两个星期零三天的围巾,就连在车上莫名的好心情此刻都让她觉得幼稚。
王家卫在《重庆森林里》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陆咲童忘记了事情都有期限,围巾上密密麻麻的老旧线条纹路早就过时了,在人们眼里也是过期了吧。
其实人不一定是要伤害自己为代价才能感动别人吧。
其实从吵架的那一晚开始,陆咲童就应该明白什么都变了。她不该傻傻的抱着期望,也不该骗自己。黑色的围巾安静的搁在一边,他现在很好,就不要打扰他的美好生活了,她不该在这的。免得不欢而散,免得彼此尴尬。
围巾留在了垃圾桶里,而陆咲童走进了雨中。肖聪没看见她走进雨里的身影。陆咲童想,下次吧,下次再说吧,人还是要长大呀。只是可惜了那个织了两个星期零三天的围巾。
它一定很暖和。
(本文章原创归作者:包酱吃饱了吗所有,转载注明出处并私信作者,尽力长大,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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