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四点就被吵醒,睡意不再,辗转无聊,遂记篇日记打发一下黎明前这段黑暗的时光。
王国维曾借诗词描述求知和人生三境界,用来总结读书阶梯状态是恰到好处的精准与生动的!其一,晏殊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寂寞与奋进,立。其二柳永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执着不弃,守。其三辛弃疾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百转千回,突然开悟,得。此番论断已是登峰造极,高屋建瓴,鄙人才疏学浅万不敢再有锦上添花之念,徒增笑柄。只是想引了大师的高论,顺着这个方向聊点自己的几点感触,让各种不愉和欣喜寻个暂且落脚,以慰躁动!讲真,书虽然读了没几本,倒是悲喜困惑攒了不少!既是如此,索性丢些出来,轻松一下骨头。
第一个感触就是喜知见,每每听到一个未曾了解的典故,而其恰好又是能够引起自己兴趣的便喜形于色,不能自禁,几天前忽然从小文里知晓了酒泉的来历,高兴之余,显摆问起妻子,虽惹了凤怒,受得讥讽两句,亦是不以为意。如此类于小时候喜欢查字典识得生僻字一般,不知疲倦。
第二个是令人纠结的辨真伪。这个问题多少是让我有些痛苦的,有时深以为读史之人应当先去看些侦探类书籍,然后拿着放大镜去看,写史书的人大多数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的,喜欢把自己个人情感修于自己的作品当中,诗词歌赋,散文小说,政治哲学,林林总总更是如此,说是写者喜欢意淫有猥琐之嫌,艺术是个人情欲的最后延伸不知这样说来算不算阳春白雪。当然一部作品恰恰因为有了个人情感的植入也才有了灵动,吸引起人来。然论及读史正是这个情感的寄托带给我相当大的麻烦,远的不说,近的抗日战争日本鬼子到底怎么呼啦啦来了那么多,在我读初中历史和高中历史的时候大概是一带而过,那时年少未及多思。后来本着是什么、为什么、做什么的精神对中日之间的仇恨和战争相关文献和作品的分辨才大概慢慢搞懂了一些真伪,有时候知道真相后的行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洪水猛兽般可怕,相反我倒是觉得更能让人心安,譬如史书记载远一些的义和团和太平天国运动,姑且说是史书吧。描述历史很多时候是最无赖的集中所在,讨厌司马相如便用寥寥几笔毁了他的爱情,借此也毁掉了他的人。太史公本意无甚荼毒,但于后人看来有如问路,对错是走了过去的。
心肝宝贝喜怒不能。第三就是情绪化,中医讲喜伤心,怒伤肝,这在读书听史里对我是最大的残害!写者都有情,读者有情那就很麻烦了,有一天中午和孩子吃饭时听朱棣的故事,本着同情弱者的心态,当听到朱允炆对耿炳文说请务必不要让我背上杀害叔父的名声一句时,愤怒的破口连声大骂“愚蠢”!如此愤懑直到两三集过后方才平息。看戚继光嘉靖年间杀倭寇故事又高兴的满脑子各种想象,一比三十的伤亡率在那个刀劈枪刺的年代又是怎样个生猛,喜的连声大叫国之重器,好好好!读毕《遥远的救世主》又为芮小丹难过了好些日子,自此不读爱情小说。金庸的书这一生是不能不读的,有几部小说绝对是喜怒哀乐集合体,比如《射雕英雄传》我深为喜欢。说起金庸聊点题外话,这老头儿很有意思,金庸这个人写书就是写自己的性情,写他自己。描黑雍正那是二百年前雍正冤抓了自己的祖上查慎行,至于杀没杀我是不敢确定,反正肯定是抓了,估计也给杀了,否则金庸不可能这么恨勤政不要命的雍正,能多恶心就往多恶心写雍正康熙,文人拿笔如拿刀啊!还有金庸着实不喜欢徐志摩这个表哥,于是乎其作品里的表哥人品多可见一斑,《天龙八部》里的四大恶人云中鹤就是徐大诗人的笔名,作家喜怒身边人到了用此手段,着实让人见了孩子气。再回到读朱棣时的靖难,看到那个李景隆昏庸的指挥,和遇到的倒霉运气,真是一边生闷气,一边无奈的叹气,虽不至顿足捶胸,窦性心律不齐倒是实在有的,读书当真得大爱无情!
不遑多让,宝贝姑娘也是这样的一堆的毛病,老是没完没了的问我,爸爸这是真的假的,他是好人坏人,某某某真是太可恶了,气死我了!有一次放学回来问我曾国藩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文庆是好人坏人,洪秀全是好人坏人,不回答到她心满意足不算了事!得,这孩子也得了犯轴的毛病了!
禅宗里讲人生三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个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个境界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三个境界少个“又”字,前两个懂得不难,做到不易,至于第三个境界只能呵呵了!其实读书用此三个境界来形容最形象不过,从信任到怀疑,再到参透,这便是我们百舍重茧的追逐,读书和读过书是不一样的。
读书如此,大概人生亦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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