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砌成的亭中,寒气逼人,拿书的手冰得很。
有鸟鸣,侧身转头:草坪上聚着几只鸟儿。是小巧可爱的鸟,不知品种。看看她们:啄草,抬头,摆首,转身,动作幅度小,却精确得不得了。迅速,即静即动,充满力量,酷似在跳霹雳舞。让人怀疑她体内不是五脏俱全,而尽是导体、芯片和线圈。
她的腿一定精壮有力,才能老是蹦来蹦去。兀地抬头,双脚一蹬,跃出极具弹性的弧线;刚触地,又是一蹬。她一跃的距离,可以超出身长好几倍,胜于人的弹跳。连续三下,连贯,优美,潇洒,杰出的三级跳选手。不免使人联想到澳洲草原上的袋鼠。
更绝的是,蹦,蹦,蹦,忽的张开翅膀,扑棱棱就上了枝桠。
鸟儿的自然性灵,尽显在她的跳跃和振翅中。
他一动不动,似悟禅的圣僧。
古井不波,小有暗流;水草曼舞,沙石静潜。时间在此止步。水,清,清得泛青。青色,是蒙蒙雾色下的乡村清晨,也是秋冬肃杀中的黄昏。他睁着圆圆的眼,望着何处?
影一闪,水一晃——原来他摆了一下尾,滑出冷静优雅的直线,端点是他的嘴含进了一颗虾米。美味。
鱼的性灵,藏在尾巴里。
世上也有“水鸟飞鱼”。但是,鸟的潜水不是鱼教的,鱼的翔空也非师从鸟儿。水鸟两颊没开出鳃来,飞鱼两侧仍是短鳍。鱼飞,鸟潜,终是副业。
人有妄想长鳍生翅,不知鸟鱼中是否也有想立地成人的。
2013.11.29.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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