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段晓天比我小1岁。
他是刚放暑假时来到我们这个小镇的。
他的爷爷是我们机械厂的退休工人,也是爸爸的师傅。
爸爸很尊敬他,但我有点怕他,他总是板着脸,不爱笑。
但我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点点慈祥,他不爱说话,却总是会拿出糖塞到我的手里。
我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我的小盒子里存了很多,舍不得丢掉。
在这以前,我从未见过段晓天。
那天,我偷偷地听到爸爸跟妈妈说:段师傅到老了也不得安宁,儿子儿媳离婚,谁也不管娃,到头来又丢给他。
所以,现在,我看见坐在长椅上的段晓天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怜悯:
这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娃!
虽然这个可怜娃占了我的领地,我却一点也不想跟他计较。
算了,人家已经没爹妈疼爱了,既然这个地方他喜欢,让给他好了。
我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准备转身下去天台。
“哎,你要走了啊?”
段晓天在我身后喊道。
我又转过身,看见他坐在长椅上,扯过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条腿曲起踩着长椅,胳膊搭在腿上,另一条腿随意地晃荡着,脚上的布鞋半踩在脚底。
“干...干嘛?”我又紧张了,太阳晒得我的脸感觉烫烫的。
“你害怕我?”他盯着我,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没...没有。”
“那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他把手里的狗尾巴草秃噜成光杆了。
“我...我要回家,吃...吃饭了。”我说。
他什么也没说,只顾着扯长椅后的野草。
我见他不啃声,就从门的侧边下去了。
回到家,妈妈的晚饭刚刚做好。
我看到桌上摆了好几个菜,还放了一瓶酒。
今天是什么日子,爸爸还要喝酒?
在我家,只有节日的时候爸爸才会喝酒,平时他是不喝的。
爸爸说过,他干的活都是精细的活,稍微有点差池就会出事故。
“妈,我...我爸呢?”
我朝厨房里喊道。
妈妈端着汤出来。
“快去洗洗手,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妈,这是...”我指了指酒瓶。
“洗了手去拿两个酒杯,你爸去叫你段爷爷了。”
妈妈把汤盅摆在了中间。
是鸡汤。
“妈,你把老母鸡杀...杀了?”
“嗯。”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钻进了厨房。
妈说过这只老母鸡是家里的功臣,还指望着它下蛋呢,现在却杀了...
“袅袅,来拿下碗。”
我刚洗完手,妈妈又在喊。
“来了。”
“拿五个碗。”妈说。
我脑子转了一下,难道段晓天也会来?
不过既然段爷爷来,段晓天肯定也会来的,不可能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
刚摆好碗筷,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爸爸的声音。
“师傅,改天你还是去看看一号机器,不知道怎么...”
爸爸和段爷爷掀开防蚊帘进来。
“诶,晓天呢?”爸爸眼睛转了一圈。
“那小子不用管他。”段爷爷摆摆手。
“那怎么行。”爸爸说完转身要出去找。
“爸,爸...我知道他...他在哪里,我...我去找。”
我看了一眼段爷爷,叫住了爸爸。
爸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行,你去找吧,快点啊。”
“嗯。”
出了门,我就往天台的方向跑。
还没跑近,我就看见段晓天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段...段晓天。”我喊道。
他似乎有点不确定,磨磨唧唧的朝我走过来。
“你在叫我?”
“嗯。去我家...吃...吃饭。”
他疑惑地看着我,没有动。
“你...你爷爷在...在我家。”我解释。
他跟着我朝我家走去。
我看着身边比我矮半个头的段晓天,黑色的T恤半截裤,到处灰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
瘦几麻杆的,唯一优点就是皮肤白,那张脸还算有点样子。
“唐袅袅,对吧?”段晓天忽然侧过头来问我。
“...你...你知道我...我的名字?”
段晓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也对,想知道我的名字并不难,只要问一下那个说话结巴的女生,这一片的小伙伴都知道我的名字。
我自卑地缩了缩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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