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林和刘媒婆从玉兰家出来,一前一后回了周家。周母等在门口见他们来急忙迎了上去。三人进屋,桂林把事儿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老母亲的脸子当即不好看了。一屁股瘫在炕席上,半天没喘过气来。
我的个亲亲来,这不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吗?就是搭上我这把老骨头,也弄不出这么些东西来。说完,坐在那里干嚎上了。
刘媒婆脸子也不好看,毕竟这媒是她保的,当初,她可是在他们母子面前把玉兰姑娘夸成了花儿,什么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就差把她说成仙女下凡了。
老姐姐,你先别哭啊!要不是咱桂林小子定亲那天出了那档子事儿,这事儿也就没那么些弯绕了。这样吧,桂林儿这边使劲儿挣钱,我去那边再说道说道,尽量通融通融。你们看中不中?
周家母子对视一眼,看来这事儿只能按照刘媒婆的提议了。
木材厂的工作虽不累,但挣钱太少。要是照这样下去,驴年马月也攒不够买那几大件的钱。这日傍晚,晚霞罢了工落日匆匆没入山林,整座西山被黑云压顶,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郁闷感。今天木材厂活少儿,周桂林回家也早。他像一尊石像依偎在自家门楼旁,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 。
晚饭后,他对着贴着灶台洗碗的老娘说,我想再回鼓山挖煤,那里比木材厂赚得多。
你说啥?周母手里的碗砰地滑到锅灶上,打了个滚儿,摔在土地上吧唧碎成几瓣儿。
你不要命了,还想着回到那个地方?你忘了大智是怎么死的?周母的脸当即变了颜色,脸上落满惊慌。
母亲的话迅速将周桂林拉回过去。想当初,大智就是在煤窑里出的事儿,还是为了救他。要不,躺在地里的换做是他了。
一年的春天又来了。初春的大地虽然一开始苏醒,但陆地上还是看不到大片的绿。只有堤岸的几株抚柳,经春风的吹拂扭动着腰肢,低垂的枝条像刚爬出洞穴的蛇,身子逐渐柔软。那些淡绿色的芽苞,或许已急不可耐地在枝干内酝酿待发 。主要南风一来,它们就会一呼即应将堤岸染成绿色。
周桂林拎着一个水洗的泛白的帆布包,被老父母流着泪送上火车。耳旁听着咣当咣当的车轮撞击铁轨发出的声音,看着奔驰的火车像一批野马飞奔了出去。
鼓山煤窑里,那些一起共事的哥们儿见他回来除了惊喜,更多的是高兴。这人啊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友情也能变成亲情 ,要说不激动是假的。晚上,洗白搓净的周桂林,躺在大通铺上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他现在又睡回原床铺,只不过他旁边的床位已经换了另一个工友。当初,那是大智睡觉的地方,他们不仅是一个班的好兄弟也是铁哥们儿。大智担任组长,而他却是他最得力的兵,不仅技术过硬还胆大心细。他们出来煤窑后,经常搞在一起喝喝小酒儿说说女人,那时的他们累却快乐着。此时,他头枕着胳膊想着这些往事,依旧能觉得美好,
刚换岗的兄弟,把身体洗香香吃饱喝足后相继睡去,他也眯着眼再听音乐,忽然感觉有人摇他的手臂。
周哥,我老姨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后天见面赶明儿你能替我的班吗?你也知道我一个挖煤的,眼看着就要三十了婆姨还没有着落,好不容易有人帮着介绍一个,你说我能不去吗?周哥,求求你帮帮忙!
周桂林转眼望去,只见说话的是黑小子贾小三儿。这小子嘴甜,唯一的缺点就是和煤蛋蛋一样的黑,扔进煤堆里决对找不到的那种。之前,人家姑娘一看他不仅黑还干又瘦,工关键还干命别上裤腰的活儿。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属于二班的老大难,个人问题一直遭受困扰。
去相亲,好事儿啊!后天的班哥哥替你干了。周桂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愿意替他下井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朋友,他也知道只有下井才能挣更多的钱。想明白后,也并不排斥这份工作的枯燥,况且他这次回煤窑为的也是挣钱。等到钱有了,玉兰要求的三件一响,还有榆木家具才有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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