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棚夜半误会多
——李识石
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代,我十四岁,在曲周县初中读二年级。在“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号召下,也随学校参加了流行一时的大炼钢铁运动。同届四个班轮流,两个班一期,半月上课,半月到曲周县南桥口村,参加县里组织的大炼钢铁运动。四座小高炉,锅驼机吹风,焦炭,铁矿石,青石按照比例,入炉炼制,火苗冲天,人欢马叫,铁流滚滚,激情燃烧。我们的任务是将大块青片石,用铁锤砸成鸡蛋大小入炉。劳动强度大,我们年纪小,常砸破手指,血流如注。一日三餐,窝头咸菜,驻地为工棚,竹竿搭架,芦蓆盖顶隔断,透风透光不隔音,麦秸地铺,潮湿简陋。傻小子睡凉炕,全仗火力壮,为大炼钢铁运动出力流汗。劳累一天后,晚上回到工棚,噪音大,互相干扰,很难入睡。芦蓆隔断另一侧,便是女职工公棚,堪谓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敢往来。但仅有的一次往来争吵,至今记忆犹新。我有一位同学,睡在地铺的最南端,与旁侧的女工棚,仅一蓆之隔。就寝脱衣时,他将带铁扣的腰带,顺手搭在身旁的蓆片端,熟料,铁扣端通过苇蓆缝隙,红杏出墙,向女工篷探望,而他却全然不知。睡到半夜,起身小解时,不慎,触动了腰带,因带扣那边重,只听哗啦一声,腰带滑倒蓆对侧一位女工的被子上。年少无知的他,竟在黒更半夜高喊:南边的,我的腰带掉到你身上了,给我递过来!而那边的女职工应声破口大骂,不要脸!把相邻男女宿舍的人都惊醒了。两边隔蓆争吵,各执一词,这边说腰带掉到对面是事实,那边认为是有意为之。吵闹声惊醒了一位领导,经两边反复调解后,才将腰带要回来。从此,我们都格外小心,再也不敢往苇蓆隔断上,随意搭衣物了。堪谓:随波逐流煉钢铁,工棚夜半误会多。腰带无辜人介意,当怪男女一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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